十一点钟，李开霁躺在床上，梦中，他在上下其手，左右横跳。
然后，一通电话忽然响起，把他猛地叫醒。
“喂，谁啊？”
“你好，你好，我是许复的儿子许峡，你快点让我看到我父亲，我才能相信你说的话……（巴拉巴拉）”
李开霁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窗外天色仍晚，他不禁没好气地说了句:“你有病吧”
随后果断按下了红色按钮，把蕊蕊送的手机好生放到床旁，继续迷糊了起来。
草。
骚扰电话？
割韭菜也得看看时辰吧，哪儿有这么敬业的诈骗者！
搞人心态！
许复许峡的，我还许仙呢。
晨起，李开霁伸了个懒腰，活力满满地起身洗漱，做早餐。
虽说今儿周日，但按照正常排班，他今天才应该是白班呢。
昨天加了班，今天也没放休！
资本家嘴脸！
李开霁在心里吐槽着自己的不满，其实他明白组长的难处，在医院，病人就是上帝，必须保证充足的人力，而在人力不够的时候，护士的工作必然会更加紧张。
但。
他不是组长。
所以，他不想在自己的休息时间被压榨的时候做到感同身受。
做好早餐为蕊宝热上，他轻轻地出了门。
上班。
刚下车，一分钟时间，他已经打了三个哈欠。拿着卡准备走进员工通道，刚刷上，门开，瞬间一个身影从自己身后冲了进去。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不见踪迹。
……
真是诸事不顺！
“论人为了省事儿可以多么处心积虑。”（员工通道在住院楼一号楼的东侧，而从这里比从正门门诊大厅要近一些。）李开霁只能又刷了下卡，进门的同时还看了看在旁打瞌睡的保安。
这点，保安都困着呢。
三楼，IcU门口。
李开霁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而且，衣服背影怎么这么熟悉呢？
走近一看，这不是刚才从自己身后蹦过去的家伙吗？
“您好，您找谁？”李开霁耐心地问，他是护士，得有职业素养。
“我是许复的家属，可以去见一下他吗？”
“探视时间在下午三点到三点半，你先回去休息，等那时候再来吧。”李开霁机械似地回复，显然他已经回复过很多次相同的问题了，忽然，他愣了愣，颇为吃惊地看向他，“你说，你是谁的家属？”
“许复。”那中年人颇为焦急，说道，“我是他儿子，许峡。”
李开霁有些诧异，内心有些不可置信。也不怪他不信，眼前的许复一身地摊货打扮，身上还有些尘土，脸上胡子拉碴，怎么也不像富豪许复的儿子啊，而且传闻中，他还独自一人远赴陵市创业，挽留了当时危机重重的家族产业呢。
许峡见他不信，急忙从兜里翻出了身份证，和手机里小时候的照片，这时，李开霁不得不信了。
“他在里面吗？”
“在。”李开霁回答道，“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在陵市吗？
“昨天有个人给我打电话，说他是我父亲的护士，而我父亲最近精神状态不好，当时我完全不信，因为我从未得到过这个消息，可后来我给我父亲打电话的时候，他迟迟没有接，我慢慢起了疑心。”
李开霁陪笑，心想:IcU和普通病房不一样，这儿不允许带手机，他当然接不了你的电话。最多只是拿了个平板下载了些视频在缓解枯燥而已。你这是多久没和他打电话了。
“于是我昨晚就给那个人回了个电话，不想人家直接给我挂了。”还说了句他有病。
……
李开霁眨眨眼。
他有这么干吗？
污蔑人不能不过脑子啊！
“我于是打电话联系了宁一院的院长。因为他只要住院，这里是首选！（捐过钱），董院长告诉了我一切。”许峡的表情充满着悔意，“是我对我爸太疏于关心了，导致他住院我竟然都不知道。”
其实你爸也是来这养老的，他目前最大的伤口，还是前天他自己摔到地上导致的。
不过他不好意思直接说。
“没关系，在外创业嘛，工作忙很正常。”李开霁安慰道。
“也没……唉。”许峡有些黯然，“我能去看看他吗？”
“emmm，我申请一下。”
过了会儿，他出来了:“能。”
“谢谢你！”
“不客气。”
有家属陪着聊会儿，这位留守老人的精神状态应该会得到很大程度上的好转，这样他们也可以放松一些了。
正在他要进更衣室的时候，不想许峡拉住了他的手，李开霁回头，许峡有些自卑的表情，欲言又止。
“能不能，借我一套新衣服，和剃须刀。”
李开霁心里一颤，不知为何，他从许峡简单甚至于在哀求的话里听到了无奈。
“我这里只有医护工作服，你穿上后再套一件隔离衣，不会有问题。”李开霁轻声说道，“至于刮胡刀。”
这可是很私人的东西！
“送你了。” 他从自己柜子拿了个剃须刀递给他，三个刷子的！他才买的！七十多块呢。
“谢谢。”
“不要刻意去做什么说什么，把关心流露出来，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自然就会被掩盖。”李开霁在背后说道。
许峡没有回头，但这句话，他记住了。
今天他不照顾9.10了，还挺难过。
凭啥有家属了，就不让他看轻松的病人？
家属还是他联系的呢！
透过窗户，父子二人在泪流满面地交流着。
两个小时后，许峡才离开，原因是许复赶他走。
“别耽搁护士们干活。”
可是这次，李开霁看的很清楚，许复赶许峡走的动作很小，目光里满是柔情。
他分得清他儿子有没有来！
精神失常，不过是源于自己对自己的欺骗罢了。
许峡离开，李开霁送他出门。
“谢谢你，你应该就是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护士吧？很感谢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这种愿意主动揽事的好人。”
得，又成好人了。
“我只是为病人考虑。”
“我明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许峡低着头，说道。
“你也别这么想，你毕竟是在外创业，无暇顾及很正常。”李开霁安慰他道，“如果当初老人愿意跟着你去陵市，想必也不会成为留守者。”
谁料许峡摇了摇头，颇为小声地说道:“其实，是我不让他跟我去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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