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天氏在草原出现的消息，很快传回南方。
其实也不算太远，拿着商盟的旗帜，在有辛氏的帮助之下，子平的麾下，很容易穿过安邑，走一条小道，就能抵达雒水。
雒水，是现在大邑商与羌族势力直面的据点之一。
更是子旬看中的中央之地。
“好地方。”子旬站在山上，往下看雒水四周。
若不是这里开发程度有点低，他都想在这里落脚了。
“有八阙，只要能堵住，就是天下之中，比山西更好。”
子颂也在边上感慨。
自打入冬，土方与燕国镇西将军戴冰甲就没有继续发动对外扩张，几方人马对峙在陉道，子颂是终于有时间跑来雒水，跟着商量一下未来如何处置。
“王子，子平的麾下来人了。”
“哦？”子旬一听，没有接子颂的话茬，“估计是有急事，请进来。”
不多时，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与子平差不多年岁。
赫然是子平的表兄——俭义。
俭义也没废话，直接将东西呈递后说：“北伯在西北草原，发现了金天氏的踪迹。并且根据现有的北伯情报，金天氏口众不下五万。”
“！！！”
子旬都还没打开简牍，边上的子颂第一时间坐不住了。
闻言，子旬赶紧打开，匆匆看完始末后说：“消息准确？北伯真的已经开始安排人扫荡了？”
“是，但根据北伯的预估，金天氏的整体势力应该还会更多。毕竟金天氏控制的是兜鍪大山的两麓。
以现有的情报来推测，兜鍪大山西麓，应该能生活将近十万人口，只有兜鍪大山西麓装满了人，才会越过大山，来到东麓。
因此，北伯按五万人推测，只是根据现有的情报，具体的还得探查大山的另一侧。而兜鍪大山的通道，还有好几个。
总之，北伯在未来三年会持续扫北。
但他要我们给他足够的名分与势力范围。比如，最开始北伯要太行山以西以北。”
“这不可能！”子颂第一时间反驳，“反正金天氏在北伯外边，没道理我们替他撑着。”
“若是不给一定的好处，他会将金天氏引导进入西北。让百万羌众，有了领头。”
子旬淡淡的一句话，噎得子颂脸颊抽搐。
“该死！他怎么如此功利！放出金天氏，他的日子，一样难过！他不知道吗？”
“到时候他就选择跳反，成为反商的一员，我们的压力才会最大。”子旬叹了一口气，“还是因为这些年内耗伤了根本。但凡我们再强一点，他辛屈，也不敢在各方势力之间，左右横跳。”
“那你要忍了？还是占卜再说结果？”子颂捏了捏拳头，有点气。
子旬并不意外他的表情，沉吟之后说：“名分可以给，但国号给他改一个。”
“啊？”子颂不明白。
“之前那个妘姓周人何在？”子旬又问了一下左右，不多时，有人将一个少年带来。
约莫十五六岁，身高六尺，粗布麻衣，哪怕是冬日，依旧如此打扮，精瘦精瘦的。
他见子旬，赶紧拜倒：“周信，见过王子。”
“好。”子旬颔首，“你们妘姓周氏，遭逢姬姓豳、召、周三氏的迫害，损失惨重。本来，我大邑商应当助你复国。但近来北伯势力宏达，囊括山西陇右，你们的地界，还是交给他来治理了。
所以，之后我会送你五百历年购置的妘姓奴隶，你一并带上，北上安西将军府，投奔北伯屈，他会给你一个回应。
此外，孤授你为西伯。”
周信瞪大了眼睛，有点不可思议。
他就是一个亡了国的落魄妘姓周氏公子，转头现在成了西伯！
还能拿到五百人口！
这……
有点晕乎乎的。
“谢！谢王子！王子大恩，我妘姓周氏上下没齿难忘！”
“行，你且下去休息，之后去了北边，可得好好的听从北伯的教诲。”
“唯！”
两人聊完，子颂沉默看完全过程之后，又看看笑得满意的子旬说：“以燕屈这样精明的人，他可能上当？他甘愿给这个周信打白工？”
“不，他会上当的，甚至可以说，他一定会拿着周信这个招牌，在西边用。当然，不是现在，而是之后。”
子旬收敛笑容严肃了神情：“妘姓在山西陇右之间，本有部族一百，这些年下来，不是被羌人灭了，就是被姬姜二姓给灭了，连带着周信这一脉，好心收留姬姓，将豳地让出来给他们，结果换来的是什么？
姬姓豳氏汇同姬姓召氏，一起出兵灭了周，然后将两脉各将一支小宗分化，统为周氏，占据妘周故地，而原来的妘周族人，多数沦为奴隶。
你以为，我担心羌人，他辛屈就不担心羌人了吗？
羌人对各方影响是方方面面的。
大邑商与燕国之间的竞争，是同族同源的争斗，争的是信仰方向与政治方向。
我们都信帝。
只是我们的帝，是祖宗，天上是我们的祖宗在主事。
他的帝，是惟一的天，但他讨了个巧，认为他是帝之子，所以他与我们一样，都是替天行道。
都是替天行道，羌人就是威胁。
若是我们两国之间最终无法避免，爆发决战，那么羌人到时候趁虚而入呢？
所以，在开战之前，羌人必须死。”
子旬说完，又有点无奈的看着子颂说：“祭祀的权柄，要开始逐渐收拢了，之前你在黄河边，坑杀那么多巫咸氏的大巫，他们已经对我们离心了。所以，要逐渐将他们全部干掉。”
“那怎么做？总不能全杀了吧？我可是连有辛氏的老巫都杀了，结果到现在为止，辛屈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其他的巫族，反应就大了。”子颂皱眉，上次他通过祭祀继承权的问题，坑杀了一批大巫，但巫师的数量，还是太多了。
大邑商的王族想要收回替天行道的权柄，还需要时间和算计。
“辛屈是怎么做的？”子旬问。
“他？他开设了官职体系，将巫师的权柄拆成：太史、御史、刺史、庙祝、星官、司晨、司历……等等大大小小七十六个官职。等等，你不会想要学他？”
“没错，学他。这么好的方向，为什么我们要反对呢？那不就是每年多一点米粮吗？但能为了我们收回权柄做准备，不好吗？”子旬笑了起来，“你瞧他，权柄在握，一言而决，天下大丈夫，莫如他矣！
他若哪日取我们而代之，那你将真正意义上见识到，此间唯一天子。
真正天之子。
想想那种画面，那种心悦诚服的表现，不比我们装神弄鬼，来得更舒心与激动吗？”
子颂想了想，也是声音颤抖：“有道理。但我们不能全抄，需要合计一下。”
“这简单，开一个巫师大会，然后选出几百个，组成巫师团，专门替我们处理你说的那些职能，然后逐渐将他们拆散就行。但为了公平起见，我们需要对他们的业务能力进行考核。对，辛屈那边就是这么说的，考核业务，彼此之间肯定会不服气，那么谁能为我们所用，谁就能作为巫师团的领头人。”
“妙！哈哈哈！这辛屈的计策不错，摸着他过河，更是不错。”
“如此，你去安排吧。反正以后这批人，也是留给你的。”
子颂颔首：“会的，传到我这里，定然将他们彻底拆散，绝对不让他们有机会反扑！”(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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