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时至三月三。
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无望山脚下，一辆黑色的大众低调而至。
在一片香火气中，很快车门被推开，易容后的杨华迅速的下车，然后转身拉开了后车门，低声的喊了一声，“先生。”
车子里同样易容过后的寒彻点头。
长腿落地，露出一张略显粗犷的面容，周身寒冽的气势也收敛了几分，一身黑色的休闲装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个来烧香拜佛的游客。
只是手心里那不离手的布包还是让见过的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人，这竟然是地下城的二爷，毕竟那攥紧布包的手上镌刻着再多易容术都遮不住的深情。
这些年，除了在那地下城暗色的房间里一个人的时候，他很少真容示人。
即使杨华在的时候，他也会戴着半张面具，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更是会带一张面具。
仿佛这样做有些事情的人就不是寒彻了。
寒彻每年的三月三都会来无望山，虽然知道等不到人，可还是来了。
无神论的人开始愿意相信这世间有因果，有来世今生，有轮回。
一步一个台阶，这4900个台阶，杨华跟着寒彻走了三年了。
每年到了无惧阶梯的时候，寒彻都会站在那里凝望那深渊，那是很多游客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地方，可寒彻总是一站就许久，当有人临近中午跟上来的时候，寒彻才会继续向上。
山顶的无欲寺，小和尚一年365天风雨无惧的站在那里，看着走来的二人，躬身，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请回吧。”
寒彻摩擦着布包的手指一顿，眸中的阴冷褪去，仿若又回到了三年前对生活充满着希望的少年，上前一步，恭敬道，“小师傅，我想见一见大师，不知……”
“师傅说今日无要客，皆不见。”小和尚再次打断了寒彻的话。
“彻哥，我们都来三年了，这老和尚……”杨华气恼，就要上前，却被寒彻抬手拦了下来。
“阿华。”
杨华攥紧的拳头不甘的放开，后退一步，真不知道这破庙有什么玄乎的，他们这也算得上三顾茅庐了，却连个面都见不上。
“走吧。”寒彻眸光又恢复了死寂，朝着小和尚双手合十颔首告别，便率先朝着另一边的六欲路去了。
杨华又纷纷的看了一眼那小和尚，快步随着寒彻追了过去，还能听到小和尚对新来的人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施主请回吧。”
听到这话他心里才好受了一些，只是依旧忍不住每年一问，“彻哥，这里真的有那么玄乎吗？”
“谁知道呢。”寒彻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那一片银杏林，那年被枪打坏的长椅已经被人修好了，并没有换掉。
他似乎能看到当年他们坐在树下的身影，又或者是温暖阳背着穆然朝着缆车而去的背影……
无惧阶梯。
到了中午，踏上这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所有的游客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迈着小碎步一步步上前。
却有两个人在半路停了下来，二人都带着口罩和帽子，在这烈日当头的中午倒也不算突兀了。
“上次我和他来的时候，没能走完这一程。”白色运动装的女生淡淡的出声，语气里不免遗憾。
视线看着那深渊许久，叹息一声又落在那一片翠绿的柳林中，似乎越过那沟壑还能看到对面林中她和寒彻一跃落下的背影。
“暖暖。”冷轻尘摁了摁要被风吹跑的帽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月亮已经三个月了，温暖阳的身体恢复的很好，三个月孩子断奶，她便迫不及待的想要重新呼吸一下可能有他存在的空气。
“我知道。”温暖阳点头，看着那迎风飞舞的柳枝许久，才终于继续迈开步子向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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