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山上，天龙寺。
天龙寺上空站立两个人。
大风吹的佳安烨衣袍猎猎作响，显得他更加自信从容。他对面站立着一个和尚，脸色枯黄，一副愁眉苦脸、深仇大恨的样子，仿佛是佳安烨欠了他二两银子不还。
“慧能大师，久仰，久仰！”
佳安烨笑眯眯的拱手打招呼。
“阿弥陀佛！”
慧能和尚一声佛号，合十行礼，“善哉，善哉！当初听到佳施主的名号时，不过是个化神修士，想不到仅仅过去两三千年，施主竟然证道合和，实在是可喜可贺！佳施主真乃机缘深厚之人，贫僧钦佩不已！”
佳安烨哈哈大笑，摇头道，“想不到大师身为一代高僧，也会说恭维的话，实在让我惊讶。你偷听我和小徒之间的有关谈话，只是我一家之言，当不得真！谈话内容，你可不能给我传出去，免得让世人嘲笑我肤浅。”
慧能合十道，“善哉，善哉！佳施主过谦了，你明明知道贫僧就在一旁，还对老衲喋喋不休，曲解佛义，是故意为之吧？看来施主对佛门误解很深。”
佳安烨摆手笑道，“大师差矣！在下对佛门可没有丝毫不敬，佛祖就在我心头坐。只是觉得你们这些和尚做事有所欠妥：青萍灵界上寺庙何止千万，有多少和尚住在里面吃斋念佛？我就纳闷了，你们平时不耕耘、不种田、不劳作、不经商，平时吃什么？穿什么？这千万年来，世间经历过多少次战乱和灾难？可是你们和尚丝毫不受的影响。除了吸纳灵气的修炼僧人外，世俗界里还有无数和尚，他们欺世盗名，贪墨香火，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这岂能是误解？更不能怪我对你们有偏见！”
慧能合十道，“罪过，罪过！佳施主看到的仅仅只是少部分。离此不远的世俗界，有一座秋凉寺，那寺里三十多个沙弥，每日凌晨三点便起来舂米磨面，后山辟出五亩菜园，藏经阁漏雨了也是自己搬砖修缮。施主说和尚不事生产，却不知晨课罢了去担水劈柴，晚课后还要编竹筐换灯油，这双手磨出的茧子，未必比田间农夫少。”
佳安烨哈哈大笑，“不错，确有其事！不过你说了这才是少部分。绝大多数寺院名下都有良田千顷，有几个僧人在田地里劳作？不都是将田地租给附近的佃户了？一年到头除去上交租子之外，还能剩下几颗粮食？既然大师要普度众生，何不降一道佛旨，让众寺庙把自己手上的良田赠于劳苦大众？”
慧能大师沉思片刻，忽然指着山崖边上一株老梅，答非所问说道，“佳施主瞧这树，冬天看着只剩枯枝，可春风一来，照样开花结果。出家人的‘耕耘’不在土里，却在人心里——昨日有位农妇哭着来到秋凉寺，怀里抱着发痘疹的孩儿，是寮房的师父熬夜煎药守了整宿；前街的王屠户戒了杀生，如今逢初一、十五便来寺里帮着抬水、劈柴，这不是比种庄稼更长远的收成？”
佳安烨冷笑道，“秋凉寺每年累积起来的香火钱何止海量？区区几副草药就想抵消？无论是王屠夫还是张屠夫，你让他们戒了杀生，不再去杀猪宰羊，他们何以为生？每逢初一、十五来寺院里帮着劈柴、抬水，寺院里可曾给过一文工钱？长此以往，他们为了生存，最终还不是沦为寺院的佃户？怕是以后的几代人都要受的和尚们的盘剥。如此荒谬的事情，到了大师的嘴里，竟然成了传颂千古的美谈？”
世上所有和尚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永远不会正面回答你的问题。不是答非所问就是偷换命题，或者是干脆绕开话题，云里雾里说一些听不懂的话语。
慧能大师也不例外。
果然，他又一次合十道，“我佛慈悲，施主且看：这寺里的晨钟，敲的是‘众生皆苦’，暮鼓震的是‘慈悲为舟’。你说和尚不受灾难影响？只不过当世人在泥里打滚时，我们总得守着这盏灯，让走夜路的人知道，这世间还有片干净地方，容得下一声叹息。”
佳安烨听的目瞪口呆。他摇头叹道，“大师果然厉害，巧舌如簧！你在哪里听出得众生皆苦和慈悲为怀？我怎么没听到？无数普通劳苦大众有几个能听到？是不是听到众生皆苦和慈悲为怀后，就该和你佛门有缘啦？难怪历史上几次盛大的佛道辩论，大多数都是以你佛门胜出。”
慧能大言不惭道，“罪过，罪过！事实胜于雄辩！道理本该如此，何须辩论？佳施主没有慧根，哪里听得到佛祖真言？”
佳安烨苦笑道，“我自诩还读过几本书，多少还知道一点礼仪、明白一点是非。怎么到了大师面前，就都变得一无是处了？”
慧能含笑道，“佳施主如果有兴趣，不妨在鄙寺小住数年，参详佛经。藏经阁对你全面开放，绝不藏私！”
佳安烨拱手笑道，“大师一片好意，心领了！在下俗人一个，怕坏了佛门的清净！就不打扰啦！此番前来确有一件心愿未了，还请大师成全。”
慧能合十道，“我佛慈悲！佳施主但讲无妨。贫僧也有一件事，想和施主求证。”
佳安烨正色道，“慧能大师，明人不说暗话，如果你真想帮忙，请把佳容斌交出来！”
“阿弥陀佛！”
慧能一声佛号，合十道，“佳老施主已经看破红尘，入我空门，与世外再无瓜葛，还请施主谅见。”
佳安烨冷笑道，“欠下因果就要还！大师一句遁入空门就想推卸他的全部罪责？如果这般行事，世上的大奸大恶之徒岂不都有了藏身之地？佛门岂不成了藏污纳垢之所？慧能！把他叫出来！我有话同他讲！”
慧能和尚道，“罪过，罪过！佳老施主正在参禅悟道，不见任何人！”
佳安烨双眼一眯，冷冷道，“佳老施主？这么说，他还没有剃度出家！算不得你们佛门中人，是不是？”
慧能沉思片刻，合十道，“真叶师伯允许他住在寺内，带发修行，也算我佛门弟子。”
佳安烨哈哈大笑，厉声道，“慧能！佳容斌身上没有和你们佛门有缘的东西，你不要痴心妄想！把他交出来！”
慧能摇头道，“阿弥陀佛，贫僧听不懂佳施主说的什么意思。我倒是听说佛门重宝和施主有牵连，事关佛子转世，还请施主说出降魔灯盏，老衲感激不尽。”
佳安烨嘿嘿一笑，对他道，“这纯属误会，在巫族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把妙涵和尚叫出来，一问便知，他什么都知道！”
慧能摇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妙涵就是贫僧的二弟子，他被人毁了法身，直到千年前才被妙空从百造门带回来。佳施主，据谣传妙涵是被你毁了肉身，但是他绝口否认，贫僧想确认一下，这是不是真的？”
当年佳安烨与妙涵斗法，众目睽睽之下，哪里瞒得住人？这么多年，天龙寺也多次派弟子去大雪山历练，怎么可能没有风言风语传到慧能耳朵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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