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经过玻璃的折射变得如同浮动的月光，模糊着光影之间的边界，模糊的光影便模糊着景物的轮廓，使得一切看起来都不那么真切。
肉眼可见的灰尘在光束下飘落，将一切琐碎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不论是谁踏入这座宏伟的大教堂，都会不由自主地噤声，仿佛有神明在注视着自己。
此时的教堂里面没有信徒也没有神使，只有围坐成一桌的四个人:楼至宇，韩法子，庞克，以及熊小山。
这四个人，就可以代表第一帝国在洛川要塞的全部力量。
“说了那么多，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夜歌手中的那把上邪剑拥有诛杀十将的力量。”楼至宇的声音在教堂中回荡着。不过，这声音也只会在教堂里回荡，绝不会传出去半分。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资料，上面全部显露着同一个人的名字。
“这么说，就是一个稚子手中拿着虎符了。”韩法子说道。
庞克的脸色仍显得苍白无力，阴笑了一声，说道:“你确定这是个稚子，而不是一头猛虎？”
“不管他是什么，都不应该拿着这把剑。”
“他的东西他为什么不应该拿？”庞克嗤笑了一声。“既然想抢就明目张胆地说出来，我们又不是不能抢，偏偏要费尽心思给自己找那么多堂而皇之的理由，真是没劲。”
“庞大人，请注意你的措辞。”楼至宇沉声道。
庞克无所畏惧地揣起双手，双眼看天。
只要庞克不犯下跟徐长生一样的重罪，那么第一帝国就永远有他的一席之地，这是无论谁来都没有办法动摇的。
“既然庞大人这么说，就是此事与我们无关了？”韩法子问道。
“不！”庞克的脸上突然涌上了一股神采。“我非常同意你们的想法，只是厌烦这样的说辞罢了。夜歌不是稚子，是猛虎，所以，更应该趁他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就将其囚禁起来！”
“看来庞大人也是非常同意这件事情。”
“很难不同意。只不过有个条件，这个人要先交给我。”庞克看着楼至宇说道。
楼至宇面色平静，好似早就已经料到了庞克的要求，说道:“可以。不过只能一天。”
“一天？不过一天也够了。”庞克答应道。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要是夜歌真的跟自己猜想的那样，那么不论是庞克还是楼至宇都不可能将夜歌交出来，他们在达成统一战线后仍各怀心思。
“熊将军，你的意思呢？”楼至宇将目光放到了熊小山身上。
自从熊小山来到这里便一直端坐，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个字。
从帝师搜索到的战场痕迹跟夜歌那日展现出来的剑气惊人的一致，再加上这满桌子的资料，以及地网卖出的情报，几乎可以断定就是夜歌手中的剑杀死的十将。恐怕就是因为有这把剑在，夜魔大军才会撤退。
“他手中的剑之前有效，现在呢？”熊小山问道。
如果夜歌手中的剑没有效，抢了有什么用？如果有效，谁去抢？
在场的人都拥有着可以比肩十将的实力，然而，这就等同于他们也会被杀死十将的剑杀死。
“验证的方法有很多。”楼至宇缓缓地说道。“重要的是这把剑不在我们手上，而在叛军手上。”
“叛军绝对不可能将这把剑交出来。”韩法子补充道。
“既然是统一战线，那就应该只有一个指挥。这把剑只有在指挥手中，才可以发挥出应有的力量！在叛军手中，只是无序的力量，早晚有一天会成为祸患。”
熊小山站了起来，用不容抗拒的语气说道:“我已经说过，与天行军为敌便是与我为敌，诸位真想同室操戈，那就试试！”说完，熊小山便大踏步离开了教堂。
熊小山那铿锵有力的声音还在教堂中回荡，仿佛宏大的钟声。
“真不愧是熊将军。”庞克笑着夸赞道。
楼至宇静默了片刻，抬头看向庞克跟韩法子，说道:“两位，熊将军的态度大家也都看到了，这件事就此作罢吧。”
庞克嗤笑了一声，说道:“楼部长有必要试探我的决心吗？楼部长什么时候能少绕一点弯，这样别人才会愿意跟你多说几句，猜来猜去，可是没有半点意思。”
楼至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却透着一股深寒，他说道：“既然庞大人喜欢直来直去，那我们就直接说了。有没有那把剑是次要的，我们要的就是夜歌！”
“这就对了！”庞克的脸上同样露出了深寒的笑容。
“那把剑，不过是让熊小山出面的借口罢了。总归要师出有名。”楼至宇很坦然地说道。
“这种事情，我相信楼部长能够做的很漂亮。但是我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你们有几成把握拿下夜歌？”
“九成。”韩法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庞克看着韩法子，说道：“韩大人莫不是在说笑？”
“没有。”
“我看未必。”庞克收起了轻浮，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我看你们还是低估了天行军的力量，更低估了夜歌这个人。”
恐怕只有庞克这种真正见识过夜歌实力的人，才知道这头即将成长起来的猛虎有多危险。
韩法子看了庞克一眼，并没有立刻出言。
楼至宇也揣摩了一下庞克所言，说道：“想要拿下夜歌前提是剪除掉叛军。”
“恐怕这才是楼部长的另外一个目的了吧。”
“自然。叛军一日不除，帝国一日不宁。相比于夜魔，叛军有时候更危险。夜歌我或许不了解，但对叛军却非常了解。”
“楼部长有多了解呢？”
“这是此次叛军的名单。”楼至宇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庞克并没有动容，这毕竟只是一个名单而已。
想要拿下以楚星野为首的天行军，单靠楼至宇跟韩法子手上的力量绝对做不到，而熊小山又不能出手相助，甚至还会站在对立面。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是难如登天。
楼至宇的双瞳微微缩了起来，用让人颤栗地声音说道：“此次，名单上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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