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强从厂大门旁边的小门出去时，忽然又返身回到挨着传达室的报刊订阅室。报刊订阅室只有传达室的一半大小，门上挂着的报刊订阅室牌子却比传达室醒目。白色木牌子上报刊订阅室几个字用红色隶书字体印上去，让武英强不得不多看一眼。他把车子支好，隔着玻璃来回观察报刊订阅室里面情况。里面桌子上铺开来的杂志和报纸像一堆堆小山坡。他不由地脱口说一句：“好家伙，真不少。”
“诶看啥呢小武？”突然有人喊一声。武英强回头一看，愣怔一下，立刻就认出是大臭。他笑道：“呀，大……师傅……”他脑子里跳出来的只有大臭二字，具体大名姓啥叫啥愣是想不起来。“我看看订报纸杂志……”
“报纸还用订？车间里多球的是。回家呀？”大臭推着的旧车子，好像从废料堆里捡来似的，正好配上大臭踢里踏拉的衣着打扮。武英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回家呀，不是，下午还得去上班，你这是回呀？”
大臭一脸夸张的诧异：“你不是调走了么？”瞪着小眼睛。
“谁说我调走了？呵呵呵。”武英强哈哈笑，他觉得大臭虽然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上进的地方，但特别简单好处，没有坏心眼。
“我听说你调走了，奥对了上学去了，那现在回来了？回车间呀？”大臭的小眼睛又忽然流露出一脸不屑，“球了，回来吧，回来在一起多好呢。”大臭说着，把自行车抬过不高的木头门槛。武英强跟着出来，他说不上什么原因，反正一点也不觉着眼前这个被看做是最全车间最懒散的人有什么不好。看来人只要觉得高兴就不会在乎其他。他说：“回来是回来了，不过可能不回车间了。现在在厂报社实习。你这是刚下班？”不对呀，如果上早班的话应该下雨四点才下班呢。“我？”大臭停下来，回头看一眼挂在高大门墩子上的一机械厂牌子，显然他没听明白厂报社是干啥用的，慢悠悠地说：“不是，我老婆要生呀，正在医院呢。刚才又打来电话了，嗨麻球烦呢。”他的神情想是说别人的事。嗷原来大臭的老婆要生孩子了，这么快。记得去年还是前年大臭结婚，大臭专门通知了自己，给大臭上了五块钱的份子钱没去参加婚礼。后来大臭一直要武英强去他家一下吃点饭，没等他去就上学去了。大臭这时候好像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或者是想到老婆都都快生了还没给人家小武回礼，就猛地将一条腿从车子上扔下来，说：“小武走吧，先请你吃点饭再说。”
武英强笑了，他想到了大臭的心事，摆摆手说：“不用不用。你赶紧去医院吧，在哪个医院？咱们一机械厂医院？”
大臭喏喏的甚至有点支支吾吾：“不是。中心医院。”
“呵厉害呀。”武英强印象里中心医院是重点医院。大臭已经前面走：“厉害啥生娃娃球还哪儿不能生呢。走吧走吧，就在那的饭店吃点。”
武英强虽然正想着吃饭却有点不好意思。明明是大臭欠着人情，却因为时间久了自己反而有些受之有愧了。武英强这么想着就极力推辞，使劲摆手：“不用不用，你老婆在医院等着呢，我下午二点就得回去上班。刚去了长报社又是实习，别耽误了。”
大臭听武英强这么说，把小眼睛一瞪，拉着脸说：“走球吧，老婆生就生球吧，她生不下来能怪球我。你说是不是？”说着把武英强的车把一下抓住，不容分说就推到了路牙子上。武英强被拖到了路边小饭店边上后，大臭抬起一双小眼睛紧张第来回看着路边几家饭店，说：“就面馆吧，你说呢，啊？我觉得面馆好，咱们一人一碗，嗯……”
大臭已经把车子支好，动作迟疑地探头向面馆里一猫：“差不多。咱们把面一吃，不行的话再加点冷菜，啊？行吧？啊？”他的口气让武英强无法拒绝，只能附和。武英强想客气一下，看大臭坐在了一张桌子旁，就径直走向门口的小柜台。大臭马上招呼到：“小武小武，过来坐下坐下。”嘿大臭接了趟婚变得油了哈。武英强刚坐下，大臭就说：“
球了，老婆他妈的不让碰。”他没机会武英强的表情，继续说，“老婆不让她妈不让吧，可是原来还用脚拨拉我的老二。”说着他哈哈哈笑，是那种得意的坏笑。武英强也只能跟着笑。他笑的时候看看周围，还好没有铸造车间的人。他担心道：“你早班下午四点才下班呢，现在去医院行？”
“那有球啥呢，他大刘不生娃娃？他球比我还能闹呢，呵呵呵，没事，和他打了个招呼。况且了，还不知道我老婆生不生呢，昨天就肚子疼疼求了一天，住院了，闹两天还球生不下来。麻球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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