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雪铺天盖地，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
少年视黑夜如无物，他金色竖瞳一点点描摹江洛的眉眼，越看越欢喜。
江洛与那些被巫师学院投放的祭品完全不一样。
从前，祭品掉下来之后一定会用魔法制造火焰抵抗黑夜和寒冷，然后歇斯底里的怒吼命运不公，自暴自弃，或者大吼大叫，引来无数怪物，最终变成一滩血肉，或者被啃噬成为白骨。
每次有新鲜的祭品下来少年一定会发现。
这一次，他因为某些事情没有看到。
少年不敢肯定江洛有没有看到自己巨龙的样子。
但是其它祭品看到过。
那些祭品无一例外尖叫，发狂，疯狂的用自己的魔法攻击自己。
巨龙最讨厌这些人，一点品味都没有。
它又不吃人。
它是一条有为品位的龙，是一条威风凛凛的龙。
它让人类看到自己雄伟的身躯，展现自己的力量，并不是为了吃他们，而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强大！
江洛不一样。
巨龙看到江洛的瞬间，愤怒暴躁的情绪瞬间得到安抚，强烈的破坏欲也淡了许多。
少年伸手轻轻地在江洛脸上摸了一下。
“划——”
他的指甲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的划破少年白皙的肌肤。
殷红的鲜血涓涓流出，衬得江洛的肌肤雪白如玉，他的脸好像和漫天遍野的雪融为一体，苍白得可怕。
“嘶......”
灵力没有完全恢复的江洛感觉脸上锐痛，小声的倒抽一口冷气。
下一刻，他感觉脸上传来湿润，温热的触感，受伤的地方不再疼痛。
不用睁眼江洛也知道老攻在干什么。
他实在是太疼了，太累了，太困了，好不容易睡一觉，根本不想睁开眼睛。
“人类新娘真脆弱。”少年趴在江洛上方，他舔了舔江洛脸上的伤口，血液在口腔里弥漫，有点甜：“真是个麻烦精。”
话是这么说，少年却越看越喜欢。
他轻轻地勾勒江洛的眉眼。
这一次，不知轻重的少年收起能划开千斤巨石的指甲，改用柔软的指腹一点点摩挲，冷峻的脸扬起笑容：“这一次，我接受人类的献祭。”
深渊里的规矩是：
任何怪物一旦接受人类巫师的献祭，就将祭品带回家，并且在契约年限期间不会随着深渊的扩张，去人类世界享受阳光。
“不知道你要和我签订多少年的契约，三年，五年？”少年喃喃自语：“三五年太少了，三五十年，不，三五百年！”
人类巫师应该能活那么长吧？
哼！
万一三五年之内自己厌恶了，岂不是要被破契约束缚几百年？
少年单纯的思考年限问题，时而眉头紧皱，时而舒展。
莹白的雪花被风吹到江洛的脸上，哪怕躺在金团暖融融的怀里。
江洛始终是凡人之躯，深渊里的风带黑暗魔法，他的身体越来越冷，手脚冰凉，嘴唇渐渐青紫。
“新娘，你好冰啊。”少年察觉到江洛浑身冰凉，他掌心凝聚出一团温暖的火焰，温暖了四周。
然而，这并未让江洛好受多少。
冷，刺骨的寒冷再次袭来。
“为什么会没用？”少年微微诧异，他看着江洛越来越苍白的脸，迟疑了一秒，变成原形，张开双翼将少年笼罩身下。
火焰巨龙自带的光和热笼罩着脆弱的人类新娘。
江洛感觉自己一下从极寒之地到了四如春的地方，浑身暖洋洋的，像晒太阳一样，很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江洛感觉身体沉甸甸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一样。
他睁开双眼就看到身着破烂红色长袍，面容冷峻的少年趴在自己身上。
少年双手张得大大的，将自己护在怀里。
少年的头上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见状，江洛嘴角轻松愉悦的上扬，他轻轻的推了下少年。
“干什么！”巨龙少年不满的嘟囔，他的脑袋在江洛脖子上蹭了蹭：“别吵我。”
“我没吵你，但是你压得我很难受。”江洛语气柔和：“我快被你压死了。”
“你醒了，我的新娘。”少年看到江洛醒过来，冷峻的脸扬起得意的笑，他翻身坐在金团毛茸茸的肚子上，好奇的打量新娘：“你多大了？”
江洛优雅从容的坐起来，他环顾四周只看到散发出五颜六色荧光的植物，抬头看不见天空。
“别看了，这里是深渊，看不见光亮的。”少年双手环胸，骄傲道：“只有我的宫殿里有光。”
江洛看老攻得意的样子忍俊不禁：“你好像很厉害。”
“那当然，我可是......”少年话说到一半，悠地停下来。
他是巨龙。
巫师和巨龙是死敌。
新娘要是知道自己是巨龙，肯定会杀了自己。
江洛笑问：“是什么？”
少年咕哝道：“是伟大的存在。”巨龙确实是伟大的存在。
“你？伟大的存在？”江洛看了眼少年，他看起来才十八九岁，稚嫩的眉眼透露出些许冷峻，一头红色微卷长发在黑夜里散发出朦朦胧胧的微光，像行走的火焰，很漂亮。
“你不信？”少年似乎被戳中痛点，他摊开掌心，幼稚的凝结出一团火焰：
“这可是能烧毁深渊的烈焰，每当我变出火焰，深渊里的怪物都避之不及，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会这种魔法。”
他骄傲的样子神气极了，像和大人炫耀自己能力的小孩。
“你都说了深渊黑暗无光，这里面的怪物都害怕光，它们看到你当然害怕。”江洛成心逗他，他摊开掌心，用灵力凝结出两三米高的火焰柱：“我也会哦。”
少年看看自己十几厘米高的火焰，再看江洛的，默默地收起独一无二的‘小火苗’。
如果他的犄角没有丢失。
如果他的双翼没有折断。
他的火焰能焚烧整个深渊，喷到天上！
“你额头怎么了？”借着火光，江洛看到老攻左边额头上有一个大拇指大小的血洞，他的脸一下阴沉，暴戾的双眸压抑着怒火，细长柔白的手指落在对方的额头上。
本欲扭头的少年鬼使神差的老老实实的让对方碰触伤口。
他想看看诡计多端的人类巫师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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