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短信，慢慢只当是过眼云烟。
其实生而为人，孰能无情，只是比起自己受过的痛苦，心中那一点点仁慈早已经被消失殆尽。
看着怀中的孩子，她更加坚定了信念，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从今以后，那些前尘过往，与她再无干系。
*
周司宴和周廷晟十分无奈的看着醒过来再次闹腾的女人，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要见慢慢，要见女儿，你们去把她找来，快去。”
周司宴其实心尖也有些酸涩。
小时候为何那么对待一个小女孩，还不是因为习惯了独生子的感觉。
再来一个，他总觉得会抢走自己什么。
如今看来，也确实如此。
老妈自失忆开始，心心念念的都只是周慢慢。
“司宴，你看着你妈妈，我去找找慢慢。”
周司宴拉住他的胳膊，“别去了，她不会来的。”
周廷晟事到如今还是不肯相信从前那个软软糯糯的女孩，变得冷酷无情。
虽然这一切也有他们的成分的原因。
只是林宛瑜是爱她的，甚至比亲生的孩子还要亲的爱她。
否则怎会失忆的记忆里都满满是她呢。
“我再去试试，不然你妈妈只会越来越严重。”
这才短短一天时间，她的情绪就失控多次。
医生说过，随着情绪失控次数的增加，她会变得越来越痴呆，直至毫无意识。
他没有办法接受，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妻子遭罪。
“嗯。”
周司宴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即放开了抓住老爸胳膊的手。
他何尝不希望周慢慢看在妈妈生病的份上，两人和解。
可这次这个女人似乎打定了主意与他们断绝任何关系。
看着病床上的老妈，周司宴走到床边，拉着她的手，“慢慢对你很重要吗？”
林宛瑜哭着点点头，“去帮我找慢慢过来好不好，我想看看她。我似乎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过女儿了。”
周司宴的眼角有些湿润，“儿子陪着你不好吗？”
林宛瑜伸出手敲打了一下他的头，“你是不是傻了，女儿才是贴心的小棉袄。”
是啊，周慢慢小时候确实很懂事乖巧。
在学校里，老师喜欢这种三好学生。
家庭中，父母喜欢这种乖乖女。
现在，就连他都不例外。
只是，一个三好学生已经被他逼迫着成长、改变，直到现在的冷淡与漠视。
这些年他到底做了什么，除了生意，就是追逐着这个女人。
甚至一开始的破釜沉舟也是因为这个女人。
他做错了吗？
“好，我去帮你找慢慢。”
周司宴带着这个疑问，魂不守舍的走出病房。
交代了护士好好看着，便走出了医院。
J市，虽然也有着他的生意，但是基本没有来过。
他顺着街道走啊走啊走，看到橱窗里的一个玩偶娃娃。
若是他的孩子还在，该多好。
他一定会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全部给他。
“叔叔，你哭了吗？给你糖吃，妈妈说吃了糖就会变得很开心。”
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姑娘，直到他的腿部。
周司宴摸了摸脸颊，喃喃自语：“原来不是下雨了啊……”
他伸出手接过女孩递过来的糖，吃了下去。
“谢谢你，你喜欢这个娃娃吗？叔叔送给你好不好？”
小女孩往橱窗里看了看，面上露出心动的表情。
但是想到了妈妈说的话，还是摇摇头，“不喜欢，妈妈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叔叔，再见了。”
周司宴刚想抓住她，小女孩就一溜烟的跑开了。
他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手心，原来到头来，他始终什么都抓不住。
……
周廷晟一直徘徊在慢慢家附近。
直到看到女儿抱着孩子出门散步，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慢慢。”
慢慢以为昨日收到的短信不搭理会就此结束，怎么也没有想到周廷晟会亲自过来。
看了看怀中的孩子，现在不便大吼大叫，她只好压抑住脾气，“有什么事情吗？”
周廷晟拿出手机，播放了林宛瑜发疯找她的场景，“你妈妈真的十分的想念你，你能去看看她吗，哪怕只有一次。”
“真的只有一次吗？是不是一次之后，你们再也不会来打扰我？”
女儿的质问让周廷晟无言以对。
他也不知道何时是尽头。
看着默不作声的他，慢慢再次狠心道：“既然无法保证，那就回去吧。我不想放弃现在的生活，也不会放弃。”
儿子许是感受到了妈妈不开心的情绪，哇哇大哭起来。
慢慢一边哄，一边抚摸着他的脸蛋，“乖乖不哭了，妈妈带你回家。”
周廷晟看着她怀中的奶娃娃，眉眼像极了女儿。
小模样十分的精致可爱。
这也是自己的外孙啊。
只是却无法相认。
“慢慢，真的不能去看看吗？”
慢慢的脚都踏入院子大门一步了，又返回头，“一面就是诀别，你考虑清楚了再来找我。”
看着紧闭的大门，周廷晟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个家终究是散了……曲终人散……”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周廷晟按了一声免提，有气无力的说道：“喂，哪位？”
“是周司宴家属吗？他被车撞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喂喂喂？还在吗？……”
电话里冷冰冰的女声，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整个人颤抖起来。
手机掉落在地上，屏幕被摔裂开来。
他费劲全身力气，蹲下身、捡起来。
就这两个动作，让他满头大汗起来。
……
抢救室中，周司宴满身是血。
不知过了好久，房门才开打开。
周廷晟需要时刻的保持着精神，才没有这时候倒下。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只是腿脚受到了一些伤害，以后能不能正常走路是个问题。”
周廷晟一下瘫坐在地上，他知道儿子好强、骄傲，若是被他知道了，只怕比死还痛苦。
接下来警察调查，问话，还有医生的交代……都成了一种模模糊糊的印象。
周廷晟就像行尸走肉，灵魂出窍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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