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说，眼下既然有百姓掺和进来，那他们肯定不能再攻击下去了。
审配憋着一口气，赶忙下令，叫停了前线攻势。
同时，他自己也抽出兵刃，在亲卫的保护下，往前线去，准备跟徐晃和审配谈判。
军令传下，士卒们听令放下了羽箭，只是手持兵刃和大盾挡在陷阱之外阻挡。
谁成想。
程昱见此，竟然变本加厉：
“快！将百姓都赶到最外面阻挡敌军！”
乱世轻人命，但祸害的终究还是最底层的百姓们。
百姓们看着几丈外飞射的羽箭，满脸绝望。
去？九死一生。
不去？身后这些士卒手中的刀剑，已经染了不少百姓的鲜血。
但无论如何不愿，他们终究还是被士卒们拿着刀逼迫着、推搡着、赶到了最前线。
好在审配先前有军令下达，见百姓被推过来，羽箭没有再继续射击。
场面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看着挡在身前，瑟瑟发抖的百姓们，徐晃目中闪过不悦。
他匆匆命士卒持盾，将百姓挡住，而后提着大斧冲向了程昱所在之处。
这几日，程昱在城中打家劫舍、或者逼迫百姓出苦力。
他心里虽然不舒服，但生死攸关，也能理解。
可现在是两军交战的时候，程昱将百姓逼上战场阻敌，这算个什么说法？
徐晃驭马赶到的时候，正好听见审配怒气冲冲的呵斥声：
“战争本为家国之争，岂能逼迫无辜百姓上战场，行如此丧尽天良之举？！”
听此，徐晃眉心立刻拧成‘川’字，翻身下马。
却不料，程昱没有认为自己做的有错，反而振振有词：
“说的好听！
还不都是些假仁假义？
你若是有心救这些百姓，就立刻退兵，把路让开！
待你接手了这座城邑，想怎么对他们就怎么对他们！”
说白了，程昱眼中，这些不过是区区蚁民而已。
若是能用这些百姓，换他们一条生路，自然是最好。
但程昱所提出的要求，审配却不能立刻做出决定。
百姓的命是命，是该救。
可他麾下的士卒，那也是活生生人啊！
若是今日放了程昱大军离开，那这两日大军攻城战，他麾下士卒的死伤又该如何交代？
何况，审配对于他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也不确定！
顶着百姓们满是希冀与渴望的目光，审配进退两难。
见审配哑然，犹豫起来，程昱冷笑一声，继续道：
“呵！战争本就是你死我活，何须在乎手段？
这些百姓既然生逢乱世，就应当为这乱世付出代价！”
这话让正在权衡利弊的审配暴跳如雷：
“胡说八道！这根本就是你干的烂事儿！”
“不敢正面对敌，只会用这种下流手段！如此行径，枉为一军将领，简直禽兽不如！”
“想那曹孟德当日也是英雄，今日倒成了祸害！若真是害死了这些百姓，便是将他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愤！”
……
审配嘴里丝毫不停歇，从程昱、徐晃，一路骂到曹操，但依旧没解气。
也难怪。
拿百姓做人肉盾牌来开路，还用自己手中的百姓死活来威胁敌军退兵，这的确太过无道。
徐晃踏着审配的怒骂声走到程昱身侧，沉声开口：
“程先生，自古战事不累百姓。
如今外有援军，我们大军压上定然能杀出去，不必污了我等名誉！将这些百姓放回城中吧！”
审配方才指责他不配为将的话，尚且响在徐晃心中。
而且，他也的确看不惯程昱如此不拿百姓的命当命的行为。
听到徐晃这么说，审配立刻安静下来，专注地看着对面。
但程昱素来固执。
议事的时候，偶尔小事上意见相左，连曹操都不得不退让一步，何况徐晃些许劝阻之言？
程昱想都不想，摇头拒绝。
见此，审配气上心头，张嘴又骂了一句：
“呸！鼠辈！”
徐晃还想再说，就被程昱挥手打断。
而后，程昱的声音再度响起，已经染了些急迫与不耐：
“少废话！要么让路，要么就继续打！”
听到这话，审配咬牙切齿。
程昱等了几息，见审配不作声，便扬声对百姓们道：
“看见了吗？这可是汉王不救你们，怪不得我了！
徐将……”
没等程昱说完，审配就大声打断：
“够了！让你们走！把百姓留下，赶紧滚！”
程昱的话都说到刘备身上了，他不退兵，还真打算让这数百人都枉死在此，然后再搭上刘备的名声吗？
见此，程昱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倒是徐晃暗自叹气。
但就在审配打算下令士卒让路的时候，一斥候急声来报：
“审军师！敌援军从西南方杀出！”
虽然审配率军来围堵程昱等人，但他也没忘记，先前设置的陷阱拦住了南侧的敌军。
为了以防万一，审配还是留了斥候在四周警戒。
斥候声音方才落下，后方就传来了兵戈声。
“程……”
审配张嘴，刚想让程昱派人休战，却不料程昱突然大声道：
“援军已至！杀出去！”
什么？！出尔反尔？
听到这话，审配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已经休战了吗？
他都已经答应放他们走了啊！
“军师小心！”一亲卫见程昱抬手将佩剑掷向审配，急忙出言提醒。
同时眼疾手快的将审配往后拖了几步。
铿——
剑尖险险插在审配脚尖前不远处，发出清脆的嗡鸣声。
没等审配回过神，程昱已经带着大军，踩着方才百姓们搭建的木头桥，往外冲杀了。
而先前挡在他们身前的百姓们，已经被挤进了陷阱中，惨死于此。
“竖子敢尔！”
审配眼都气红了，但没了百姓牵绊，又见敌军已经杀到眼前，也下令大军反击。
两军再次杀到了一起。
审配死死堵在鄄城东南角，将戏志才和程昱大军隔开。
但如此一来，戏志才在后偷袭，程昱和徐晃在前冲杀，丧失了先下手为强主动权的审配，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腹背受敌的审配竭力指挥着大军作战，但却节节败退。
眼看敌军再有数十丈就要接头了，审配急得自己拔剑往前冲。
正值此时，典韦却赶到了中军，拦住了审配：
“你好好待着！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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