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了？”年懿伸手掐过他的脸，把人揪到跟前：“玩辅助玩成那个样，丢人。”
“……我又不会玩辅助。”狄野顺从地扑到他身上蹭蹭，两手轻轻地环抱着他的腰，指尖勾住衣摆伸了进去。
“不会就学。”年懿瞪他一眼，摁住他的手：“放开，再这样我就让范准把你摁冷板凳上，别上场打比赛丢我的脸。”
“哼哼哼！”
狄野撒泼打滚了一会，发现他真没打算理自己，只好灰溜溜地从他身上起来，范准也下场回来，脸都快笑裂了，赛后教练采访被他狠狠装了一波，官方弹幕一片五彩斑斓的“注意嘴脸”。
“今天晚上一块出去吃饭吧，我请客。”范准大手一挥，喝了假酒似的，脚步都漂浮了，嘴角一直没下来过，看着是太高兴了。
他大步走到年懿身边，脸都笑红了，伸手过来。
年懿抬头，坚定又赞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忽地低头一笑伸手握拳跟他对碰。
在场的人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这个动作究竟意味着什么，两拳相碰，撞出了胜利的火花，就一如曾经几人窝在地下室，每天靠泡面为生，但热情半分不减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他们并肩作战——而现在，并没有改变。
“胖子他们——叫上？”年懿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在他耳边轻声道：“老泪纵横了吧。”
“去你的，我是高兴。”范准难得捂了下眼睛，一颗热泪狠狠砸落。
年懿也不打扰他，知道范准到现在的成绩，实在是尽最大努力了。
谁都知道这里面谁压力最大，范准只要出一点差池，就会导致选手一切努力作废，能坚持拿下今年冬季赛的入场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这也是Ros重新崛起拿到的最好的成绩，这应该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消息，但是……
年懿看过范准眼里隐晦的眼泪，一时失言。
再争一争，Ros现在的实力还是没能赶上其他队伍，最好的结果大概是终止在八强，再往上——说不好。
“我跟他们说过了。”年懿静默了一会，把他拉着坐下，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背：“你请客啊，今晚上不整点高端上档次的？”
“去你的吧，我一个月工资你要我全吐出来？”范准拨开他的手，眼泪硬生生被他这句话逼了回去，恼道：“他们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哪能呢，吃个饭都没时间，一天天都磨叽什么呢。”年懿看了眼曾经的五人群，那条信息发出去十来分钟都还没回应。
再往上翻，已经是两年前各祝新年快乐的老消息了，没人开口发言，也没人退群，只把这个群留在最底下，当个落灰的纪念。
年懿其实心里也很清楚为什么。
之前能肆意妄为，能网吧五连坐，能地下室凉水配馒头，谁都不曾出口怨言，那是因为他们都还年轻。
他们还耗的起，他们对未来的憧憬只有一件事——夺冠。
可是最后没有夺冠，这条路走不通了，于是他们的梦想就此烟消云散，再回头时苍山依旧，只是父母双鬓苍白，自己又一事无成，再一条路走到黑注定是要碰壁的。
于是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上了各自的人生，与生活对线，从线上补兵变成了线下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即便他们还记得曾经五个人青涩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只是那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都有些模糊了。
就连年懿这个队里最小的，现在也到了退役的年纪，Ros从此更新换代，全是新面孔。
“还是好久没见了。”范准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应，他当然也知道其他人大概率是不会出现的，毕竟五个油腻大叔再凑在一起，都看不出曾经的样子了，估计认都认不出来，别说叙旧了，不拘谨就很好。
“那就见见，有什么不好的。”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起。
范准身子僵了一瞬，抬头望向年懿，他记得这小子手机从来都静音来着。
“嘿……这不就来了？”年懿猛地点开手机，是那个尘封已久终于再次热闹起来的群。
就像来自很多年以前的一声很随便的招呼，直击人心。
［阿胖：发位置发位置，我刚看完直播］
［二锅头：等我接个孩子，今晚上别灌我酒，明儿个要送我姑娘上学］
［无言：刚下播，等会就来］
年懿指尖在屏幕前顿住。
他都做好了这三个王八蛋放鸽子的准备了，结果个个坟头都还有网，这倒是出乎意料的，现在还真找不到话回应了。
都多久了，各自的生活回归正轨，他们都不曾主动再去互相打扰，如同最最熟悉的陌生人那样，在茫茫人海擦肩而过，估计也没意识到。
［准风：位置发你们，一个都别缺席啊］
［阿胖：今晚网吧五连坐不，我包了，今天看你们打，看得我热血沸腾，我靠……来场传说世界，迎接你们的王］
［无言：网吧五连坐，越打越沉默］
［二锅头：你就是菜，哥大号段位你都够不着］
［一：一帮菜鸡，哥带你们飞］
［无言：行啊］
…………
范准回过神，跟年懿相视一笑。
这不就成了，油腻大叔就油腻大叔吧，谁之前还不是个小鲜肉呢？
狄野被晾在一旁，苦唧唧地看向坐着发呆的零：“队长他们在说些什么？”
“……应该是，说之前Ros最初的老五人组吧。”零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眼里闪过一丝遗憾，他的余光一直停留在年懿身上，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是这模样落在了狄野眼里，就像极了……求而不得。
虽然自己看着很不舒服，但是不自觉地觉得庆幸，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如果……我当初能早一些遇见他就好了。”零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一阵风刮过来的呓语，没什么意义没什么道理，没头没尾的。
但狄野就是听懂了。
角落里刚关上手机的人也听懂了，神色一痛，却没有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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