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柏杨村村中歪脖子树下坐着的老婆子小娘们儿们讨论的最多的话题就是姜家。
姜家那在白玉石书院读书和教书的人都被书院给撵出来了！
在城里待不下去了，还是姜家老三和林秀芬一起去给接回来的！
啊？那姜家不是从京城回来的吗？不是还说那几个媳妇也都是京城里的大家小姐呢？书院都不要她们去做老师？
什么从京城回来的！他姜德望不过是赚了二十多年的好运，在京城过了几年好日子而已，人家先前的那个姜老大才是正经的豪门少爷呢！
再说了，这姜家都回来十几年了，你们谁见过林秀芬和她那几个儿媳妇的娘家来姜家省亲了？
我可听翠花和玉兰她们说了，林秀芬和她那几个儿媳都被娘家抛弃了！
啊！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翠花她们那两家是谁啊，是姜德望的亲弟弟们！他们说的还能有假！
啧啧啧，她们那几个媳妇家里可是有钱的呢！就算没了在书院的活计，就她们从京城回来那一辆又一辆马车的，可不少了！够他们用了吧？
够用啥呀！你不知道他们家几个小子啊？十个小子呢！还都进了学堂和书院读书！光是张嘴吃饭一年下来花多少钱！还有各个小子的束修，还有他们家这两年时不时就往西北给姜德望和姜老大送银子。
还不说他们家那个被当成宝的傻女娃子，这些年咱们都不是没见过这小傻子犯病。
说晕就晕的，回回都请大夫，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呢，回回都往那赔钱货身上贴银子。
家里的钱估计早都没了！
你没见当初他们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可是四五辆马车呢！你再看现在，就剩下一个车板和一头老牛。
坐着的婆子们小娘儿们一边露出惊讶一边心思各异，但还是幸灾乐祸的更多。
毕竟是人都不愿见别人比自己有钱比自己过得好。
不过也有跟姜家走得近的。
“黑老五家的！你可闭上你那张嘴吧！就显你了！你是整天趴人家房梁了你知道那么多！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怎么能耐呢！再说了！俺们姜家小孙女小茶宝的病早就好了，上个月就有一个路过的道士大师给我们家小茶宝的病治好了！还算卦说俺们家小茶宝是个福气包！能长命百岁！”
说话的人是姜家二房姜道宁家老二媳妇张月娥，是姜文博的亲二婶，是姜文砚几个的堂婶儿，说话的时候很理直气壮。
别人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但是不能无端就抹黑她们姜家！还有她们姜家最小的宝贝孙女！
黑老五的婆娘先前说话的时候脸上的麻子和赘肉都是一抖一抖的，俨然是说的十分开心，简直就是不遗余力地去抹黑姜家。
这会儿听见有人指着自己骂，一下子脸就拉的老长了，吊梢三角眼一下子微眯着，看向张月娥，张口就开始对喊，唾沫星子飞老远：
“张月娥你起什么劲儿！我说的是姜家大房又没说你们家，你这么上杆子帮姜德望家里说话，你有什么好处？你看姜德望家那个死婆娘理你不理！再说了！我这都是从姜家大房，姜德望的亲弟弟家听来的，你这个堂兄弟家的插什么话！”
黑老五媳妇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吊梢眼眼角和眉毛都是望着天上似的，满脸的神情着实让人不喜。
就在一旁的几个小媳妇觉得不喜刚往一旁挪了挪屁股之后，空中一阵“啊-啊-啊-”的乌鸦叫声传来，接着就是众目睽睽之下，一坨鸟屎落在了黑老五婆娘的头上。
然后接着又是几坨，落在她的脸上和脖子里。
歪脖子树下一片寂静，接着就是一阵哄然大笑。
尤以张月娥的笑声最为响亮放肆：
“噗——哈哈哈哈，我不说就不说，反正又不是我欠人家姜家钱，也不是我不当人铲人家麦地，我又不丧良心！哈哈哈哈！你已经丧良心到了鸟都看不下去了哈哈哈！”
众人一边笑着一边外走距离黑老五家的远一点，抬头再看，已经没见鸟的影子了。
张月娥欣赏了一会儿黑老五婆娘的崩溃发疯场面就转身往家里走。
到了姜家门口的时候见姜家院子里林秀芬和贺舟舟正在给小孙女小茶宝打扮，一个给姜茶茶头顶扎了两个花苞头，一个在给小茶宝穿大红色的薄袄。
张月娥记起来，小茶宝身上的那薄袄的布料，还是前几天堂哥家的几个媳妇回来的时候，给他们家也送过几匹，料子好着呢！
看这样子是已经赶制出来了，啧，张月娥看着小茶宝穿上这红色小袄一脸红气满面的娇俏样子就心中敞亮，小姑娘养的，真是好啊。
张月娥感慨着走了。
贺舟舟余光中看见了院子外头站了一个人，定睛之后刚准备喊人，就见那人又走了。
“娘，刚刚是二堂婶站在站在门口吗？”
贺舟舟将已经扎好两个小花苞头和穿好新衣的闺女扶着转了个圈，看着小茶宝软软萌萌精神奕奕小脸蛋红扑扑的样子就心中欢喜。
“啊？你二堂婶？在哪呢？”
林秀芬方才没看见，这会儿听见贺舟舟这样说不由就抬头往外头看，没看见人，又贺舟舟说已经走了就不再多想。
空中飞过来一只黑鸟，仔细看过去的时候，那黑色在阳光照耀下竟是泛起一阵金色，却待人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又看不真切。
黑鸟径直飞进了院子，然后在她们三人头顶飞了几圈。
“乌乌，你又上哪去了！你都不能带着嗡嗡一起去玩！”
姜茶茶看着乌乌转圈圈，脸上洋溢着笑容，想跳起来摸一摸乌乌的毛却够不到。
“茶宝啊小茶宝啊，你知道吗，刚刚有个人在那歪脖子树下说你坏话，我帮你狠狠地惩罚她了！太气鸟了！她还说你是傻子！说你是赔钱货！气死鸟了！”
林秀芬看着这黑鸟，心想还真是毛发亮丽长得壮实的大鸟，转身去粮仓抓了一把黍米谷粒走过去放在堂屋门前。
那里不仅有这些日子多出来的一整排姜茶茶养的茶树，还有一个大的狗窝，还有梁上姜茶茶磨着姜文砚给两只鸟做的木头鸟屋。
林秀芬刚把手上的谷子放在地上，最先过来的就是还在房梁上待着的嗡嗡。
她们一开始都不认识这两只鸟，是裴无念的那位远房亲戚送来的，说是稀有品种，一个叫什么鸦一个叫什么鹰，看着跟一般的雀鸟都不一样。
不过几个孩子都喜欢，家里就多了这两个成员。
林秀芬看两只鸟啄得欢实，又给一旁的两只狗也准备了点剩汤润润肠胃，姜茶茶听了姜九安和姜十元的建议给两只狗分别起名叫黑将军和黑状元。
日头渐渐升到正中，贺舟舟估摸着其他所有进县城的人也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就准备洗手做饭。
余光中又见院外门口处出现一辆马车，稳稳停在门口，接着从上面下来一大一小俩人。
裴无念和裴无念的那个远方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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