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
百官上朝。
正奉大夫李明初的脸色一直不好，因着家中嫡三小姐下毒杀婴，京城之内的权贵皆不敢与他结亲。
不仅家里女眷嫁不出去，这名声也间接影响到他的仕途。
而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陆尘音，一时间风光无限，在与京兆尹和给事中东方靖交谈，武官之中苏时恒也成为翘楚，得到众多武将的拥戴。
李明初皱着的眉头一松，迈步走向高阳王。
在大理寺，云温的儿子在场都不帮他女儿说说话，次日就把她斩首，他是下定决心投奔高阳王。
拉拢也要看诚意，云温太没有诚意了。
宰相云温身旁的段楚屹，眸子暗下去。
高阳王与御史台的言官交谈中，看到李明初走来，嘴角扬起弧度。
“李大人，痛失爱女，节哀。”
“谢王爷。”
高阳王看那陆尘音、苏时恒，轻哼一声。
退朝后，李明初与高阳王同路，前往他的府上喝酒。
陈荆在一旁侍奉。
李明初十分气愤，将酒杯摔在桌上。
“这个和凝，即使离开了皇宫，离开了朝堂，但是处处都有她的影子！”
陈荆看一眼高阳王。
“王爷，此人不除，始终是个隐患。”
高阳王摸着下巴想对策。
上次派了一百个死侍去杀她，损失惨重，而且似乎有一高手保护她，看来像是她身边的那个护卫干的。
再加上侯景一死，府上的门客一个不如一个。
暗杀不行。
李明初，“听说她在京城安凌茶馆大肆宣扬皇宫内廷之事，颠倒黑白，污蔑皇妃，皇帝一直置之不理。”
高阳王拍拍李明初的肩膀。
“别急，要置她于死地，本王有一个主意。”
李明初抬眸，“什么主意？”
高阳王看向陈荆，“去叫国师来一趟。”
用舌头就能杀人于无形的人，莫过于天渊了。
.
次日，紫宸殿。
一身紫袍，鹤发童颜的天渊站在高阳王旁边。
皇帝来到殿内。
百官行礼，“吾皇万岁。”
“平身。”
皇帝看向国师天渊，不在天机阁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国师，可有要事要奏？”
天渊出列，“回皇上，臣夜观天象发现天节陷落，乃是大凶之兆。”
百官闻言，皆在窃窃私语。
“这月妃不是已经离宫了吗？怎么还有大凶？”
皇帝看着天渊，“可有起卦？”
“有，臣起卦，卦上显示，妖星不除，瘟神临世。”
周围的文武百官纷纷侧耳小声嘀咕。
苏时恒与陆尘音再一对视，都知道，这是针对她的。
御史台言官出列。
“皇上，天节陷落，应顺应天意，将明镜法师诛杀，方可保住太平。”
“皇上，去年南方大旱，粮草短缺，若是再生瘟疫，民不聊生，恐怕北燕会趁虚而入。”
正奉大夫李明初，“皇上，虽有大梁不杀医者的律例，但明镜法师现在是佛门子弟，杀佛门子弟，以儆效尤，不算违背大梁律例。”
百官哗然。
谁都看得出来，明镜法师让大理寺审判了李明初三女儿，现在正好落井下石。
皇帝手在袖中攒着，看向给事中东方靖。
“东方靖认为呢？”
“回皇上，国师之言虽是天机，但现在四海升平，尚未得见瘟疫发生。明镜法师现在在民间颇有美誉，若是轻易诛杀，恐怕是失民心之举，会传出皇上残暴的名声。”
正奉大夫眼里含着轻蔑意味，眯缝着眼。
“东方大人，若是瘟疫来袭再诛杀，岂不是迟了？”
东方靖，“即便是有瘟疫也不见得是因明镜法师所起，明镜法师乃是医者，未见得是妖星！”
皇帝再问，“陆尘音，你认为呢？”
“启禀皇上，按照历年来发生的瘟疫来看，多为鼠患、北方牲畜有关，现在尚且没有有关消息传出。”
皇帝看着大殿内的文武百官，看似整齐排列，实则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高阳王想要除掉她，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能耐。
他不会允许的。
“国师，你夜观星象辛苦了，此事容后再议。”
天渊抬眸，“皇上，若是瘟神临世，百姓惨死可是大事，以一人之命换取千万人性命，难道皇上还对那妖女，”
“住口！”
一声咆哮，在紫宸殿中引起回响。
百官吓得不敢抬头，高阳王垂眸，冷笑着。
这是你自找的，萧衍。
既然你不忍心杀心爱的女人，那就等着承受更沉重的后果吧。
皇帝压低声线，不容任何人再议此事。
“国师退下吧。”
天渊，“臣告退。”
.
京郊小院内，小五已经能下地走路。
她来时，正看到他扶墙走着。
“法师来了？”
“是。”
小五微有笑意，想转身回屋子。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他的手。
“我来牵你。”
“法师的手怎么凉凉的？”
她笑着，“可能是刚沾了点冷水的缘故。”
“哦。”
针灸过后，便是药浴。
她在为他治病时，再没有做那种事。
而且有些后悔，当初为何因为萧衍而将怒火施加在他身上。
小五也没有提起那件事。
仿佛在刺杀侯景的前一个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药浴后，她叫子儒进来。
“把你家公子的上衣穿上。”
子儒满脸疑惑。
“只穿上衣？”
“是，现在他开始行走，需要常常给他按摩促进血气流通，我来教你怎么按。”
“好。”
小五被抱起时，朝她站着的方向望去。
“我可不可以只要你给我按？”
她笑笑，他这么乖巧，很难和当时在归善寺杀监院道信的男子联系起来。
“如果你想晚些时候恢复行走，甚至武功，那可以等着我帮你按。”
“那还是让法师教子儒吧。”
她一边按压小五的双腿，一边叮嘱子儒怎么做。
他已经能感觉到她放在自己腿上的手。
想起了那晚的吻。
和凝嘱咐完，子儒开始上手给他按。
“公子，这个力度可以吗？”
小五冷冷地说着，“重了。”
“哦，好，那我轻点。”
她俯身看看他的眼睛，还是浑浊一片。
他想要抬手搂住她的脖子，再感受她唇瓣的柔软。
“你的眼睛估计要再等等，先恢复腿脚再说。”
说着抽身，站直。
“我走了。”
“子儒，送送法师。”
“好。”
他听着她和子儒走出去的声音，喉结滚动两下。
等他的双眼、双腿都恢复，她会愿意跟着他走吗？
他不介意她是杀手。
或许对他反而是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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