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向陆尘音拱手。
“回大人，我们丐帮中的人，那夜根本没看到什么白衣莲花冠的女子出现，是大娘杜撰出来的！
大人不知，这大娘就是因为有癔症才被家里人赶出来，无家可归的。”
老婆婆颤颤巍巍。
“大人，老身说的是实话，我真的看到白衣莲花冠的女子来过穷巷！”
陆尘音，“何时来的？”
“约莫着是子时。”
“孩子在何时惊厥？”
“丑时！”
她看向老婆婆，“你看清脸了吗？”
如果看清脸都是她，那老婆婆一定是在撒谎。
老婆婆摇头。
“黑灯瞎火的，谁看得清楚？但我知道，就是她的样子！”
她双眼微眯，那就是有人假扮她的样子，去穷巷投毒。
如此精妙的布局，看样子是遇上对手了。
陆尘音看向她。
“明镜法师作何解释？”
公堂上一片安静，等着她作答。
她思忖片刻，抬眸，眼尾一抹红粉，甚是惹眼。
“回大人，贫尼相信老婆婆说得是真话。”
“什么？”
“不过那白衣莲花冠的人，不是我，而是有人假扮我给红缨下毒。”
众人一片哗然。
云霖嘴角微扯。
“你是说有人嫁祸你？谁会嫁祸一个佛门子弟？”
大梁佛寺甚多，信众也多。
百姓们都不会轻易冤枉佛门子弟。
“云公子别急，这事，还与你有关系。”
若她猜的没错，这件事要倒着追查，从一年前红缨还没被母亲怀上时开始。
云霖大睁着眼，将茶杯一放。
“本公子行得正坐的直，你敢冤枉我？！”
和凝露着意味深长的笑。
“云公子别着急，请听贫尼娓娓道来。”
她转头看向陆尘音。
“大人，去年腊月，山寺被烧，我在大司马门遇到丐帮，求我救治女婴。从他们口中得知，红缨乃是在大街上发现的弃婴。
当时脐带尚在，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她重病缠身，奄奄一息。我想着谁家也不会把刚出生的孩子扔大街上，于是在救治过程中，让二狗子他们继续寻找孩子的父母。”
陆尘音听罢，眼底流露一丝不忍。
“然后呢？”
“治病过程中，丐帮帮我修建寺庙，又去修建医馆，期间听他们说有官家的丫鬟曾去穷巷悄悄看孩子。”
二狗子一听，连忙点头。
“正是，小人把此事告诉法师，法师说可能是孩子的生母家来找孩子。于是让我们多注意，下次来的时候看看是谁家的丫鬟，前去问问红缨是不是他们府上的哪位夫人所生。”
她挪动膝盖，跪得实在有些不舒服。
“然而谁家的丫鬟是认出来了，但他们没有认红缨。”
陆尘音询问，“是谁家的丫鬟？”
“李明初李大人家。”
云霖有些诧异。
“正奉大夫李明初？”
“正是。”
陆尘音后脊发凉，看她的样子，莫非此事还和正奉大夫家有关？
“大人，若不知晓红缨身世，那丫鬟也不会前来穷巷多次。若要揭开红缨下毒被杀，是何人所为，还得从红缨生母查起。红缨生下来不足四月，其生母的脉象尚与常人不同。”
她挥一挥大袖，向陆尘音一拜。
“还请大人下令，召李家所有女眷到大理寺一一把脉！”
百姓中一女子惊呼。
“难不成是李大人家门丑事，怕被人知道，杀了这孩子？！”
“啊？”
“李明初大人家家风甚严，女眷都足不出户，怎么会有这种事？！”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寺丞悄悄给陆尘音递话。
“大人刚走马上任，可不能得罪朝中大臣啊。”
这案子，比起将朝廷命官扯进来，给一个佛门子弟判罪简单多了。
可他陆尘音，在殿试时面对皇上，便答应过要刚正不阿，秉公执法。
即使这是他第一个案子就牵涉到朝廷命官，倘若是真凶，也绝不姑息。
和凝看着寺丞给陆尘音耳语，心里在打鼓。
也不知他会不会传令。
陆尘音开口。
“来人，通传李府所有女眷前来大理寺，另，传雷大夫现场把脉！”
云霖抬眸看向陆尘音，你小子，还真敢听她的话，就不怕被李大人记恨？
陆尘音没理会云霖。
迎文见她跪得有些艰难，说了句话。
“大人，法师膝盖不好，能否开恩给她垫个垫子？”
陆尘音看向寺丞。
“给她加。”
寺丞有些为难。
“大人，她可是，”
“可是什么？！还没定罪，有何不可？”
她起身，“多谢陆大人。”
堂外的百姓又开始叽叽喳喳。
“这陆大人，还没中状元的时候，说是迷上一个姑娘，单相思，痛苦得死去活来。难不成是宫里的明镜法师？”
“唉，你别说，陆大人今日一开始就对明镜法师照顾有加。”
……
陆尘音捏着袖中的手，没想到这堂上的主位，这么不好坐。
和凝当然知道让他痛苦得死去活来的女子是谁，可不是她。
陆尘音，你刚上任就审理我，这是何等的缘分。
可惜弄玉没有在场，要是她在，肯定会更有意思。
.
她看向旁边跪着的二狗子。
“陆大人说的雷大夫，是何人？”
二狗子，“是雷家医馆的女医，在南市那边，法师应该没见过。”
“此女子如何？”
二狗子挠挠头。
“医术不错，就是脾气大，不管权贵还是平民，给她看病都会被骂一顿。”
能够得到陆尘音的信任，应是个明事理的女子。
过了一会，一个身穿竹青大袖的女子来到公堂之上。
“民女雷晓叩见大人。”
“平身。”
雷晓站起来，看到跪在一旁的和凝，料想今日请她来大理寺，不知又是什么冤情。
接着，一大群李府女眷，簇拥着迈进大理寺的门。
百姓纷纷让行。
和凝转头看去，好大一家子，这李大人真是爱生女儿啊。
有三十来个。
她低声问二狗子。
“这些女眷都是李明初生的？”
二狗子摇头。
“不是，李大人是长房，有夫人和两个妾室。李夫人生了一子二女，长女进宫做了娘娘，法师应该认识。次子今年高中榜眼，三女就是我跟你说的要嫁给段大人做继室。李大人的妾室共有三子三女，其他都是二房、三房的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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