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是娘娘了。”
“法师请随我们回去。”
“若我不可肯呢？”
东守看向马车内的人影。
“我们会把你马车内的女子杀了。”
小五在马车内默不作声。
她看向马车，“你知道马车内坐的是谁？”
东守的眼神犀利。
“皇上说了，若是你敢离开京城，我们便可杀掉你身边所有的人，不管是谁。”
她轻笑一声，大梁不杀医者，他便要杀她身边的人。
自己没有亲人，身边只有些当做亲人的友人、侍女，他也想得出用他们来威胁她。
看来烧毁医馆的可疑人物不止高阳王一个，此事还要慢慢查。
她揭开帘幕，看向小五。
“回去吗？”
小五微微点头。
能追到这里来，看来萧衍还在监视她。
若把所有暗卫杀了，更会激怒萧衍，到时候他的身份也会暴露。
她将帘幕放下，看着东守。
“走吧，回京城。”
她给小五的脖颈上系了一块布，遮住喉结。
东守一路上都谨慎地盯着他。
和凝解释，“她脖子也有些伤。”
.
回到京城，已是腊月。
四处飘散着腊八粥的香味。
东守将二人暂时安置在归善寺内。
下马车时，东守作势要抱小五。
小五不动。
她将东守拦住。
“小五害羞，还是我来吧。”
东守盯着蒙眼‘女子’，被她抱起来。
总觉得有些奇怪。
但看那‘女子’肤白如雪，柔柔弱弱，也不知是哪里奇怪。
可能是比寻常女子略高些的缘故。
可惜双脚残废还是瞎子。
她抱着小五，站在归善寺门前。
想起这是萧衍与江青梧初遇的地方，也是定情的地方。
小五抓了抓她的手。
她才回过神。
归善寺的住持和监院前来迎接。
一来就冲小五作揖。
“这位就是娘娘了吧？”
她咳嗽两声。
“我才是，他是我的病人。”
二人愕然。
住持连忙说道，“阿弥陀佛，贫僧眼拙。贫僧是归善寺的住持，法号慧远。”
住持旁边的和尚也说道，“贫僧道信，是监院。”
她两手不空，便没有作揖。
“贫尼法号明镜，原本在延兴寺带发修行，暂时在此处落脚，多谢住持收留。”
慧远抬头看她。
“明镜法师里面请。”
她低头冲小五一笑，任谁都觉得你长得像姑娘才好带着你呀。
归善寺是建康城内的一座大寺，不像延兴寺只有主殿一尊佛像。
进了空门，依次是天王殿、大雄宝殿、法堂和藏经阁，僧侣众多。
监院道信带着二人来到北边的禅房安顿。
小五和她的禅房挨着。
等道信走后。
她低声道，“寺庙里每天都有早课和晚课，待会儿酉时我便会去诵经，你一个人可以吗？”
“你真的在修行？”
小五有些戏谑地询问。
她也戏谑地答，“延兴寺的摒尘住持给我取了法号，我也只好借此消除些杀孽。但尚未剃度，算不得佛门子弟。”
摒尘和那些尼姑们，都是因她无辜惨死。
她要为她们超度。
“你去便是，我不会有事。”
道信去而复返，拿了件僧衣给她。
她束发，头上插根树枝，来到大殿与众多僧侣一起做晚课。
在延兴寺时她只做过一天早课，经文尚还不通。
在大殿内嗡嗡的诵经声中，她的声音是最特别的。
引得众多僧人侧目。
于是她放弃，询问主持慧远能否抄写经书。
佛门弟子清规戒律是有的，但慧远看她尚未剃度，也就放宽了。
“抄写亦可。”
她边抄写边回忆，前日摒尘在佛祖面前对她说的话。
“贫尼不知你所遇何事，便不劝你放下屠刀。望你明白，世间种种因果，皆一时起心动念。”
……
待抄完经书，便是去斋堂吃饭的时候。
她端着斋饭来到小五的禅房。
看到小五摔在地上，也不知他倒在地上多久了。
她连忙将他扶起来。
“你怎么了？”
“没事。”
小五男扮女装，在这寺庙里也不能大声张扬。
此处不能多留。
那东守只是暂时把她安顿在这里，并未说后续如何。
这是让她自生自灭的意思了？
可是小五不行。
她将清粥喂到他口中。
“晚上我要前往延兴寺看看情况，寻找子儒和叶南。”
“再等等，高阳王或许还在追杀你。”
“听住持慧远说归善寺好几年前经历过一次洗劫，”
她估计就是萧衍救江青梧的那次。
“后来寺里就多了好些武僧。高阳王不会那么蠢，派人来送死的。此外，他的动静闹得太大，萧衍绝不会坐视不管的，现在外面反倒安全。”
只要她还在京城，她就要大张旗鼓地出现在街坊，这样高阳王来杀也不好杀。
“也行。”
小五慢条斯理地吃，她将他嘴角的汤擦去。
“没有药浴，可否直接针灸？”
“可是可以，但效果不大，而且疼痛难忍。”
“我想早些站起来。”
他的左脚已经能动弹，但还不能站立。
“那我明日去买银针。”
和凝又将一把匕首交给他。
“这是在襄州时买的，若我不在，便用这个防身。”
“好。”
.
暗夜里，她换上包袱里藏匿的夜行衣，潜伏离开归善寺。
她一路朝着覆舟山前行，与一黑衣人狭路相逢。
正在准备动手时，黑衣人朝她露脸。
“是我。”
莫琼树？
“跟我来。”
二人穿行在屋檐上，来到京郊的一处破败小院。
“上个月我收到消息前往覆舟山时，延兴寺已经遍地尸体，没见你踪迹。
但偶然发现此人还有气息，因为在你医馆中见过，所以救下来了。”
莫琼树推开房门，里面躺着满身缠满纱布的子儒。
子儒睁开眼，看到是她，激动地要起来。
“法师，我家公子？”
“你放心，他现在在归善寺，没事。”
“谢法师。”
“你家公子的那些暗卫呢？”
“都死了。”
“叶南有没有和你一起？”
子儒双眸一沉。
“她死了。”
她一下顿住，即使已有隐约的预感。
还是难以克制心中的愧疚。
若不是遇到她，可能叶南还在辛者库，虽然辛苦，但是命能保住。
跟了她，救了江青梧以后，便是一会受伤，一会挨罚，没过过太平日子。
出逃是她冲在前面，离开也是她留下断后，没有一句怨言。
子儒看着她。
“叶南临终前让我给你带话，她说让你不要为她难过，她是心甘情愿跟着你的。”
她缓了缓，才恢复平静。
“子儒，这段时间我会照顾你家公子，你好好在此养伤，伤好可到归善寺寻我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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