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排除掉刚来那天晚上值夜的禁卫军,然后将剩下几日,晚上值夜的禁卫军全部叫了过来。
“你们值夜时,可曾见过东宫侍卫深夜外出?”
“没有。”
十几个禁卫军摇摇头,他们守在驿馆最外面,东宫侍卫出去基本都要经过他们。
除非东宫侍卫是特意避开他们偷溜出去,不然他们都会知道。
有一人仔细回想了下,“不过,洪灾的三日前那个晚上,我见过有两个东宫侍卫起夜,看他们穿着,也的确是只穿了里衣,像是半夜去茅房。”
“所以我当时也就没怎么注意……难道他们当时是出去了?”
“应该是。”有禁卫军附和道:“我也看到了,那会快鼠时中了吧?估计就是起夜。”
方才说话的禁卫军猛地转头,惊道:“鼠时中?我看到他们那会才子时!当时打更的人刚刚路过,我肯定不会记错。”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谁肾这么不好,上茅房要上一个多时辰?这得拉虚脱了吧?这个动静,他们其他人不可能不知道。
“操!”程处亮摸了摸脑袋,骂道:“什么起夜,这八成是出去了,只穿里衣以防被你们注意到,可以说是起夜,等到了外面再披上外衣。”
程处亮来回走了几步,一拍桌案,“这件事,所有人都不得外泄!没有我的命令,一个字都不许透露出去,知道了没?自己人也不行!”
“是!”
在场所有禁卫军响亮地应了一声。刚刚说自己鼠时中看见东宫侍卫起夜的禁卫军,看了看程处亮骂骂咧咧的样子。
“头,咱们是不是要不管这件事?毕竟……牵涉到了太子。”
所有人闻言,皆悄摸摸地偷瞧程处亮。
程处亮这时候突然问这种问题,楚州城内又流言纷起,他们再迟钝,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牵涉到太子又怎么了?”程处亮一拍桌子,气得面红耳赤,“太子就能这样草菅人命了吗?” 他娘的,太子就能做这种又蠢又毒的事了吗!?
程处亮没说的是,这件事真爆出来,太子光是稳固自己的位置就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气了,哪还有时间找他算账。
搞不好,整个大唐都要变天。
程处亮背着手来回徘徊思索,当然,他也不能当这个出头鸟,要注意分寸。
这里面还涉及到太子和魏王的争锋。看不过眼,揭发太子可以,却不能被认为是魏王一党,更不能让人误以为程家站队了。
要不然,回了长安,爹能把他骨头拆了。
程处亮思索良久,打算去找阎立德。这个案子是阎立德负责,这出头鸟,交给阎立德去做,再好不过了。
他抬脚准备出门,发现那十几个愣头青还站在这。
“你们还在这干什么?不用干活了?”
“这不是将军您没让我们走,所以我们不敢走。”
“走走走,记得,一个字也不能透露出去!”
十几个禁卫军一窝蜂散去了。
程处亮匆匆赶去阎立德处。
他没发现,在他走后不久,那个说在鼠时中看见东宫侍卫的禁卫军,来到了一处无人之地
——
他吹了声口哨,一只鸽子飞了过来。他将早准备好的小木筒绑在鸽子脚上,放飞出去。
楚州城内,一间废弃的宅子。
鸽子落在了窗台上。二虎取下鸽子爪子上的小木筒,交给其他人去喂食鸽子。
他打开木筒看了眼里面的纸条,顿时笑了。
“庆国公,事情成了,程处亮打算告发太子。”他将纸条上所写的,驿馆内刚刚发生的事念了出来。
“那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功夫。也好,这样看上去更真实。”庆修道。
原本他们打算,等不到目击证人出来的话,就安排人“不经意”泄露禁卫军曾经在半夜看见东宫侍卫出去,引起程处亮怀疑。
只要程处亮怀疑了,保护李承乾的禁卫军想要留意调查东宫侍卫的踪迹,可比他们容易多了。
到时候就能进一步引程处亮,成为指认李承乾的人。
没想到,程处亮竟然看到东宫侍卫离开堤坝附近,禁卫军里也有人曾看到东宫侍卫半夜的踪影。
庆修安插在禁卫军里的人,干脆顺势道出自己也在鼠时中看到了东宫侍卫。
当然……是假的。
不过,东宫侍卫动手时间,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两三天,必然也是大半夜,他估算个差不多时间也就可以了。
至于那时候东宫侍卫并未回来,或者早就回来了?又没有其他人看见了,这些半夜溜出去凿毁堤坝的家伙,还敢让李承乾心腹以外的人知道他们行踪?
没有第三方能证明,比起饱受嫌疑的东宫侍卫,自然是禁卫军的说辞更值得人相信。
哪怕没能就此给李承乾定罪,上报给李二,也足以让李二震怒,彻查此事。
庆修负着手走到窗前,从这里往外看,可以看见外面楚州百姓正忙碌着重建楚州城。
“接下来,只需要等着就行。”
他们接下来怎么做,就看阎立德胆子够不够大和李承乾硬刚了。
不敢的话,他就要想办法逼一逼对方。
……
程处亮找上阎立德,打算让阎立德当这个出头鸟。阎立德听闻时,差点人都傻了。
他猜到与太子有关是一回事,真有人将证据送上来,证明了决堤乃是太子所为又是另一回事!
“阎大人放心,公堂上需要禁卫军作证,或者有旁的事需要用到禁卫军,尽管开口。”
程处亮拍着胸口,一副只要阎立德开口,他就会着人办妥的样子。
看得阎立德愈发心焦,问题是……要他先开口啊!
他一个工部尚书,临时钦差,要审查太子?这不是为难他吗?来楚州前,他做梦都想不到,此事会是太子所为。
不过……说到底,也是他自个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罢了。
这决堤若是人为,能劳动庆国公亲自出马,要么是太子这等人物,要么是楚州潜藏了一股对大唐不利的势力。
哪怕只是魏王和太子的争端,也劳动不了庆国公出马,庆国公也不会这么傻,亲自动手,徒然给人留话柄。
“阎大人打算何时与太子殿下对簿公堂?”程处亮试探性地问。
阎立德想了想,忽然大步往外走,边走边道:“稍等,我先去寻一个人。”
审问太子?楚州现在有个人比他更合适!
……
“庆国公,虽说下官是负责此案的钦差,但现在嫌犯是太子殿下,只怕下官这个钦差和尚书,没法让太子殿下配合,您看……”
庆修看了眼千方百计联系上他的阎立德,像是没有听出对方想让他来审理的话外音。
废话,他是偷偷摸摸来的,哪能光明正大坐在公堂上审查李承乾?
阎立德该不会是以为,是李二派他来暗查此案吧?
如果他有李二背书的话,就不用再背后不停往阎立德他们手里递线索,引导他们发现李承乾这个罪魁祸首了。
早早出面,将李承乾押回长安了。
庆修假装听不懂,并宽慰道:“阎大人不用担心,程处亮既然来寻阎大人,声称会愿意配合阎大人,那就代表禁卫军是站在阎大人这边的。”
“太子殿下再有意见,再不愿意配合,仅凭手上的东宫侍卫,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至于最后的判决……那也是要等回长安,交给陛下处置。阎大人只需要确定太子殿下所犯罪名即可。”
庆修说得很轻巧,轻巧得让阎立德嘴角抽搐。
他当然知道他只用定罪名,问题是,他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处理太子。
如果陛下对太子彻底失望,并且下了狠手处置,他尚且不用太担心。万一陛下依然对太子留有恻隐之心,下不了狠手。
那他这个被太子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的家伙,就不好过了,很可能还会连累阎家。
阎立德还欲说什么,庆修提前打断他。
“阎大人,如今的知情人,除了你我,还有程处亮,何况楚州城内风言风语满城,只要有心人多加留意,又用些手段拿到了什么消息……”
“到时候阎大人,恐怕同样要大难临头,甚至会被打成同伙也未必。”庆修提醒他,“阎家在朝堂上可不是没有政敌。”
在这种楚州城满是流言蜚语的情况下,阎立德如果没能找出一个凶手,就要想办法合理解释楚州城内的流言蜚语。
一个不好,就会被政敌盯着咬他,被参“玩忽职守,不履职责”。要是再有人查出点什么,阎立德就真真要大难临头了。
阎立德满嘴苦涩,这是根本不给他选择啊!
这楚州城的风言风语,少不了庆国公在背后推动,选后者的话,无疑是意味着和庆国公作对。
而整件案子,估计庆国公比他还了解!
见阎立德愁眉苦脸,庆修看在平时一块共事,修造铁船和蒸汽器具的情分上,开口道: “阎大人何必想这么多,真让阎大人知道真相却放任真凶逍遥法外,阎大人难道真的能做到?”
阎立德不是什么大善之人,朝堂上没几个是真正的大善之人,但是却也能称得上一句“正直”。
否则,庆修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给阎立德。当初想帮阎立德赶路,什么办法不行?哪用得着他亲自在阎立德面前现身。
阎立德真昧着良心按下了这件事,庆修估摸着,对方兴许也要一辈子都良心不安了。
阎立德暗暗蹬了蹬庆修,所以他才想请庆修出面啊!
“再说了,陛下也不会任由太子殿下因为此事找你算账的。”
庆修无视了阎立德的瞪视,但是也给了阎立德一颗定心丸。
“这样……我会在背后帮阎大人一把,如何?我此行乃是……”
“如此甚好!”
庆修话刚说完,阎立德高兴地拍案而起,一把截断了庆修后面的话。
“有庆国公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
“下官先替楚州百姓谢过庆国公,庆国公愿意帮忙协助此案,定能迅速将罪魁祸首定罪!”
“下官需要先去准备此事,就先告辞了。”
说罢,阎立德也不等庆修回他,脚底抹了油似的,溜得极快,生怕慢一点,庆修就会收回方才的话,或者再加个“但是”。
既然庆修铁了心不愿意出面,那他至少要争取到庆修的帮忙。
庆修:“……”
二虎走进来时,刚好碰见匆匆溜走的阎立德,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对方一眼。
“这钦差大人怎么走得这么急?”活像是有洪水猛兽在后面追他似的。
庆修不想多说,问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将消息散出去,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庆修考虑了下,“现在吧,阎立德回去应该很快就会和太子对簿公堂了。”
“先放出些似是而非的消息,等阎立德与太子对簿公堂时,就能让楚州百姓的怒火达到最顶峰。”
既然李二有可能不忍,那他就逼李二到时候狠下心来。
楚州这么多条人命,李承乾必须要承担起来。
……
“嘭!”
街角处,许多百姓在粥棚领了粥,便坐在这里喝。有人几口喝完后,将碗重重搁到了地上。
“你小子,干什么呢。”
重重将碗搁在地上的人神色非常难看,“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决堤一事。”
他看了眼远处粥棚下站着的李承乾,低声怒道:“虚伪,装作爱民如子的样子,却凿毁了我们的堤坝!”
“嗐,这事谁不愤怒,但具体是怎么回事,还是要等钦差大人查清楚才知道。这事不一定和那位有关,话可不能乱说。”
一个老头低头喝了两口粥,劝道。
坐在这里的人也纷纷出声。
“是啊,我看太子殿下一直以来挺尽心尽力的,传言,不一定是真的。”
“那可是太子,咱们私下说说就算了,太子就在那呢,你也敢乱张口。”
“我说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太子殿下为了我们劳心劳神,你还怀疑他?”
怀疑李承乾的那人冷笑道:“我看,他就是那条狗。”
众人被他这番话惊了一跳,抬起屁股就想挪个位置,省得和他坐太近,待会被连累了。
但是对方下一句话,又让他们下意识将屁股挪了回来,甚至把耳朵凑了上去。
“我可没有胡说,这件事钦差大人其实查清楚了,只是还未正式与太子对簿公堂罢了。”
“毕竟那是太子,钦差大人也要好好掂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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