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那番如同最终审判般冰冷彻骨的话语,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水,将丁侍尧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彻底浇灭了他最后一丝侥幸。他万念俱灰,眼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绝望。
“陈扬,朱冉......”
苏凌不再看丁侍尧,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喏!”
陈扬、朱冉轰然应诺,眼中杀机毕露,同时踏前一步!陈扬的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朱冉的细剑也已微微出鞘半寸,森冷的寒光映照着丁侍尧惨白如纸的脸。
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了丁侍尧!
“不——!!!不要杀我!苏大人!苏爷爷!祖宗——!!饶命啊!饶了老奴这条贱命吧!!!”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丁侍尧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一股力气,如同垂死的蠕虫,猛地向前一扑,竟挣脱了部分绳索的束缚,连滚带爬地扑到苏凌脚边,一双沾满血污和泥泞的手,死死抱住了苏凌的腿!他仰起那张肿如猪头、涕泪横流、混合着血污丑陋不堪的脸,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哀嚎。
“苏大人!开恩啊!老奴知错了!真的知错了!老奴猪油蒙了心!被鬼迷了心窍!不该欺瞒大人!不该抵死不认!老奴罪该万死!”
“但......但求大人念在老奴......老奴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的份上,饶老奴一条狗命吧!老奴给您当牛做马!给您立长生牌位,日日祈福!求求您!大发慈悲!饶了我吧!呜呜呜......”
他一边哭喊,一边用额头拼命磕着冰冷的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额头上刚刚凝固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混着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模样凄惨狼狈到了极点。
然而,苏凌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双目微阖,面容平静无波,仿佛脚边匍匐哀嚎的并非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条惹人厌烦的瘌皮狗。
夜风吹动他的衣袂,更衬得他身影挺拔,冷漠如冰。
丁侍尧哀嚎了许久,声音都嘶哑了,却见苏凌毫无反应,心中绝望更甚,但他仍不死心,继续磕头如捣蒜,语无伦次地哀求。
“大人......老奴......老奴以后再也不敢了!老奴愿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只求大人给个机会......给条活路啊......”
良久,苏凌才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淡然地扫过脚下如同烂泥般的丁侍尧,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中,听不出丝毫怜悯,只有一种淡淡的厌倦和冷漠。
“丁侍尧......”
苏凌开口,声音平淡。
“本来,或许你未必非死不可。”
丁侍尧闻言,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爆发出希冀的光芒!
但苏凌接下来的话,却将他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彻底浇灭。
“可惜,是你自己,将生路一一断绝。从你被擒到现在,态度恶劣,狡诈百出,欺瞒抵赖,甚至敢对本黜置使出言不逊,简直欺人太甚!何曾将本黜置使放在眼里?”
“本黜置使给过你数次机会,是你自己......一次一次地错过,选择了一条道走到黑。如今这般田地,怨不得旁人。”
“不!不怨旁人!都怪老奴!都怪老奴有眼无珠!不识抬举!”丁侍尧拼命摇头,嘶声喊道。
“可是......可是大人!留下老奴!老奴有用!对您绝对有大用!天大的用处!”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喊了出来。
苏凌闻言,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似乎终于有了一丝“兴趣”。
他垂下目光,瞥了脚边的丁侍尧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淡漠的讥诮。
“哦?有用?你倒是说说,你一个阉割了的废物,留你何用?难不成,是让你给本黜置使端茶递水,刷马桶,倒夜香不成?”
苏凌嗤笑一声道:“这些事,我行辕之中,自有下人去做,还轮不到你这等货色。”
丁侍尧见苏凌口风似乎有所松动,心中狂喜,急忙如同竹筒倒豆子般说道:“不不不!大人明鉴!老奴......老奴知道很多秘密!很多......很多朝廷秘辛!宫闱隐事!还有......还有那些大人物们见不得光的勾当!”
“只要......只要大人肯饶老奴一命,老奴愿意......愿意将所知一切,和盘托出!绝无保留!只求......只求换一条生路!”
苏凌听完,沉默了片刻,目光深邃,仿佛在权衡。
终于,他缓缓地将被丁侍尧抱住的腿抽了回来,动作从容,甚至还带着一丝嫌弃般地,轻轻掸了掸被丁侍尧弄脏的袍角。
然后,他转身,重新坐回了那张太师椅上。
小宁总管立刻机灵地奉上一卮新沏的热茶。
苏凌接过茶卮,揭开盖子,轻轻吹了吹浮沫,凑到唇边,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整个过程,不急不缓,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从未存在过。
放下茶卮,苏凌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依旧跪伏在地、紧张得浑身发抖的丁侍尧,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既然你说你知晓秘密......那好,本黜置使就给你最后一个开口的机会。”
他顿了顿,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紧紧锁定丁侍尧。
“说——吧。把你认为有价值的、真正的、尤其是本黜置使还不知道的秘密和情报,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记住,本黜置使不想听废话,更不想听那些早已过时或者人尽皆知的陈年旧事。”
苏凌的声音陡然转冷道:“若你所言,皆是废话,或者企图再用虚言搪塞......那就不用再说了,立刻——就去死。”
丁侍尧闻言,如蒙大赦,又如同被架在火上烤,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拼命地磕头,忙不迭地应道:“是是是!老奴明白!老奴绝不敢再有半句虚言!老奴一定......一定说出真正有价值的情报!只求大人开恩!开恩啊!”
他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大脑飞速运转,搜肠刮肚地回想着自己所知的一切,试图找出最能打动苏凌、换取性命的情报。
生死,就在他接下来的言辞之间。
“苏大人!老奴告密!老奴要告发!老奴知道......知道暗影司里......藏着一个级别极高的细作!他就是暗影司总司督司......”
“段威,是么?”
不等丁侍尧说完,太师椅上的苏凌便懒洋洋地一摆手,直接截断了他的话头。
他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惊讶,反而露出一副意兴阑珊、甚至有些无聊的神情,仿佛听到了什么陈词滥调。
苏凌端起手边的茶卮,抿了一口,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平淡至极。
“暗影司总司督司段威,是安插在萧丞相身边的钉子,更是与孔鹤臣、丁士桢乃至异族勾连的内鬼......这事,我们早就知道了。”
他抿放下茶卮,目光这才淡淡地扫过瞬间僵硬的丁侍尧,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这也算秘密?这还用得着你丁大公公来告密?你是不是觉得,本黜置使和这满院子的人,都是酒囊饭袋?”
“......”
丁侍尧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张大了嘴巴,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无比的惊愕与恐慌。
苏凌不再看他,缓缓地伸出三根手指,在跳动的火光下晃了晃,语气风轻云淡,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丁侍尧,你听清楚了。本黜置使耐性有限,给你三次开口的机会......”
“这三次里,只要有一次,你说出的是本黜置使不知道的、有价值的秘密,我便可看在你这点‘用处’的份上,饶你这条狗命。”
苏凌话锋一转,一字一顿道:“但是!若这最后三次机会,你说的都是些毫无价值、人尽皆知的废话......那么,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
苏凌收回一根手指,慢悠悠地道:“很可惜,第一次机会,你已经浪费了。接下来,你还有两次机会。可要......好好珍惜,好好想清楚了再说。”
他特意拖长了尾音,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丁侍尧的心坎上。
丁侍尧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冷汗,顺着肿胀的脸颊滑落,混着血污,狼狈不堪。
他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都在打颤。
第一次机会......就这么没了?苏凌他竟然连段威是内鬼都知道?!他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丁侍尧拼命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搜肠刮肚地思索着,还有什么能换命的筹码。
终于,他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嘶声道:“还......还有!苏大人!四年前......四年前户部欧阳秉忠的那个案子!那是冤案!是天大的冤案!其目的是为了......”
“目的是为了掩盖四年前,时任户部侍郎的丁士桢,与时任大鸿胪的孔鹤臣,联手贪污京畿道赈灾钱粮的龌龊勾当。”苏凌再次毫不客气地截断了他的话,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他屈指轻轻敲着扶手,如同在陈述一件早已了然于胸的旧事。
“由孔鹤臣和你丁侍尧,当时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联手罗织罪名,诬陷欧阳秉忠贪污国库帑银,致使欧阳一门男丁尽诛,女眷流放,几乎灭门。”
“你们这么做,是为了铲除在户部碍事的、为人刚正的欧阳秉忠,为丁士桢和孔鹤臣后续的贪墨扫清最后的障碍。是不是啊,丁公公?”
苏凌抬起眼皮,瞥了丁侍尧一眼。
“......”
丁侍尧彻底懵了,张大的嘴巴再也合不拢,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眼眶,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这桩隐秘至极、牵连甚广的旧案,苏凌他......他怎么也知道得如此清楚?!
甚至连自己和孔鹤臣具体操盘都一清二楚?!
苏凌面无表情地收回第二根手指,声音里不带一丝波澜。
“很遗憾,第二次机会,你又错过了。现在,你只剩下最后一次开口的机会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锁链,死死锁住丁侍尧。
“丁侍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说点......真正有用的出来吧。本黜置使的耐心,不多了。”
压力如山崩海啸般袭来!丁侍尧只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两次了!两次他自以为能保命的惊天秘闻,在苏凌口中却成了不值一提的旧闻!
这苏凌......他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难道他真是能掐会算的神仙不成?!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丁侍尧。
他面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如筛糠,大脑一片空白,拼命地绞尽脑汁,回忆着自己所知的一切隐秘。
时间一点点流逝,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如同催命符。
苏凌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坐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那“笃、笃”的轻响,每一下都敲在丁侍尧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终于,在极度的恐慌中,丁侍尧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可能救命的稻草,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颤抖变形,尖利地叫道:“还......还有!孔鹤臣为首的清流集团,他们......他们不单单是和以丁士桢为首的六部官员结党营私,他们暗中......暗中还与异族......与那异族......”
“嘁——”
苏凌发出一声极其轻蔑的嗤笑,再次打断了他,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暗中还与异族......你是想说,与盘踞在大晋东部海外那群岛上、由那个叫什么卑弥呼的女人当家的异族人勾结,是吧?”
苏凌甚至悠闲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屈起手指,如数家珍般淡淡道:“为了各自的利益,一个想借外力铲除异己、巩固权位,一个想趁机渗透中土、攫取资源,双方一拍即合,里通外国,出卖家国,出卖大晋锦绣河山。”
“嗯,对了,听说那异族女王卑弥呼,还自称是什么‘日照大神’的后裔?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顿了顿,目光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戏谑,看向已经彻底石化的丁侍尧,慢悠悠地问道:“怎么样,丁大公公?本黜置使说的,是不是比你知道的......还要详细那么一点点?”
“噗通——”
丁侍尧最后一丝力气也被彻底抽干,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烂泥,软软地瘫倒在地,连跪姿都无法维持。
他眼神涣散空洞,面无血色,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失神地望着跳动的火把光影,仿佛魂魄都已经离体。
半晌,他才用一种近乎梦呓般、充满了无尽绝望和难以置信的微弱声音,喃喃自语道:“苏凌......你......你怎么会......什么......什么都知道......”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啊......”
他的一切幻想,在这一刻,被苏凌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彻底击得粉碎。
他最大的倚仗,他以为能换命的底牌,在对方眼中,竟如同透明的一般,毫无秘密可言。
苏凌缓缓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平静地俯瞰着地上那摊彻底崩溃的“烂泥”,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三次机会已尽。结局,已然注定。
瘫软如泥、魂飞魄散的丁侍尧,已然是一具行尸走肉。
陈扬与朱冉眼中杀机再现,手按兵刃,踏前一步,只待苏凌一声令下,便要将这祸害彻底了结。
“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凌却缓缓抬手,止住了二人。
他并未看向丁侍尧,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侍立、双目赤红、身体因极力压抑仇恨而微微颤抖的小宁总管。
“小宁......”
苏凌的声音沉静,却带着一种看透人心的力量。
“这个丁侍尧......与你,有仇?”
小宁总管闻言,浑身猛地一颤,猛地抬头看向苏凌,那双平日里总是低眉顺目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血丝与刻骨的恨意,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回公子......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苏凌静静地看着他,点了点头,目光深邃,继续问道:“那......你想不想报仇?”
“想!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想!”
小宁脱口而出,语气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决绝!
但话音刚落,他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激动的神情瞬间被一种巨大的茫然和自卑取代。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这身代表着内官卑微身份的袍服,声音变得低沉而惘然,带着一丝苦涩与自嘲。
“可是......公子......我......只是个最低贱的小黄门出身......身份微末如尘......我......我有这个资格么?配......配亲手报仇么?”
他话语中的卑微与不确定,与他眼中那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形成了尖锐的对比,显得无比悲凉。
苏凌闻言,并未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地注视了他片刻。
忽然,他朗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不似平日的讥诮或冰冷,而是带着一种睥睨世俗、挣脱枷锁的豪迈与激昂!
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震得火把光芒都似乎为之一颤!
他一步踏前,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小宁那双充满挣扎与迷茫的眼睛,声音陡然拔高。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更敲碎了小宁心中那层自卑的坚冰。
“小宁!你给本黜置使听好了!”
“谁的命,生来就注定高贵?谁的魂,天生就该卑微?!”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英雄豪杰,岂论出身?!”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你我为人,岂能自甘为刍狗?!”
“命运枷锁,困不住不屈之魂!身份微末,压不垮复仇之志!”
“这世间,从没有什么资格与配不配,只有——敢,还是不敢!”
苏凌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他目光灼灼,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投给小宁一个无比坚定、充满力量与信任的眼神。
“血仇,唯有血偿!尊严,靠自己夺回!你若觉得自己只配跪着生,那便永生永世抬不起头!但你若想挺直脊梁,像个堂堂正正的人一样站着报仇——”
苏凌猛地从腰间一抹,一道寒光闪过!
一柄长约七寸、造型古朴、刃口闪烁着幽冷光芒的短匕,已然握在他手中。
他手臂前伸,将短匕稳稳地递到小宁总管的面前,一字一顿,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小宁!拿起它!”
“要想报仇,就拿起这柄匕首!冲过去!用你的手,你的恨,你的血性——”
“杀了他!!”
“轰——!”
小宁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开!
苏凌那番石破天惊的话语,如同醍醐灌顶,又如同熊熊烈焰,瞬间将他心中积压了多年的屈辱、自卑、不甘与仇恨,彻底点燃!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爆炸般的激动与挣扎!
他看着眼前那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短匕,又看向地上那如同死狗般的仇人丁侍尧,脑海中闪过昔日好友小顺子惨死的模样,闪过宫中无数被欺凌、被践踏的卑微同类的身影......自卑与仇恨在疯狂交织,恐惧与勇气在激烈搏斗!
他只是一个最低贱的小黄门......他真的可以吗?他配吗?
但......公子说得对!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凭什么他丁侍尧可以作威作福,随意打杀他们?凭什么他们就要像蝼蚁一样任人践踏?!
不!他不甘心!他要报仇!为小顺子!为所有被欺压的人!也为了......挺直自己那被压弯了太久的脊梁!
“呃啊——!!!”
小宁猛地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
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迷茫被彻底燃烧的仇恨与决绝取代!他不再颤抖,猛地伸出双手,一把死死攥住了苏凌递过来的那柄冰冷短匕!握得是那样紧!
他抬起头,目光死死锁定前方的丁侍尧,眼中血泪混杂,一步步,朝着那个他恨之入骨的仇人,逼近!
他的步伐起初还有些踉跄,但越来越稳,越来越快!
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泣血般的控诉与誓言,在夜空中炸响。
“丁侍尧!老阉狗!你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今日——”
“我小宁!便要为我那惨死在你杖下的同乡好友小顺子报仇雪恨!”
“要为所有被你欺压、凌辱、残害过的宫中黄门、苦命宫女,讨还血债!”
“也要让你知道——”
“蝼蚁虽小,亦不可欺!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丁侍尧!你——闭眼吧!!”
话音未落,小宁身影如电,手持短匕,带着积压了数年的血海深仇,带着挣脱枷锁的决绝,带着蝼蚁噬象的悲壮,朝着瘫软在地、面露极致恐惧的丁侍尧,猛扑而去!
寒光乍现!匕芒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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