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将星陨落
梁平病重，无论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李余都得亲自去一趟。
梁丕闻言，又惊又喜，向李余连连点头，兴奋道：“好！我这就回去准备！”
李余也没闲着，让金乌赶紧收拾行囊，准备动身去往京城。
得知李余要去京城的消息，陶夕莹找到李余，说道：“殿下，奴家随你一同去往京城！”
稍顿，她又道：“离家这么久了，奴家对家里也甚是想念，想回去看一看！”
对于陶夕莹这样的请求，李余无法拒绝。
这段时间，李余和李登的关系还不错，之间常有书信往来。
对于李登而言，他的西面，最大的一股力量，就是李余在秦州、梁州的势力。
他的主要敌人和对手，北面是燕王李烈，东面是齐王李皓，南面是晋王李奉。
西面的李余，相当于他的后院。
他当然希望与李余交好，也只有这样，他才不至于四面受敌。
当天下午，李余便动身启程，去往京城。
虽说李余和李登的关系还算不上是敌对，但李余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往京城。
他们一行人，都是便装打扮，看上去像是个商队。
从秦城到京城，路途不近，即便日夜兼程，也得走上个十几天。
长话短说。
李余等人风尘仆仆，终于在十三天后抵达了京城。
进入京城，李余和梁丕等人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京城，天子脚下，乃大周朝最繁华最热闹的城邑。
京城的长住人口，超过百万。
大街小巷，商铺林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而现在，李余等人看到却是一副满目凋零的落魄景象。
梁丕呆愣许久才回过神来，喃喃说道：“想不到，诸王劫掠京城，把京城破坏成这副模样，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京城竟然还是满目疮痍。
他们正走着，路边的乞讨者蜂拥而至，一支支破碗从人群里伸出来，“大爷！心心好！赏口饭吃吧！”
“大爷，小的已经两天没吃过饭了！”
“……”
人们七嘴八舌的讨要吃食，梁丕虽然也是于心不忍，但却不敢轻易施舍。
街上的乞丐数量太多，只要给了一个人吃食，他们恐怕就很难再走出这条街了。
穆飞和楚尊在前开道，将拦路的乞丐强行推开。
李余回到马车里，眉头紧锁。
与他同乘一车的陶夕莹，放下车窗的帘子，说道：“想不到，京城的情况这么糟糕！”
李余也没想到京城会变成这样。
难怪京城里的王公权贵们纷纷外逃。
他们好不容易走出这条街道。
可其它的街道也都大同小异。
道路两边的商铺，十室九空，基本都被抢光。
坐在路边的乞丐，不是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而是成群成片。
人们一个个骨瘦嶙峋，目光呆滞，犹如行尸走肉。
被活活饿死的百姓，就胡乱的被扔在路边，没人清理，无人掩埋。
京城的惨状，着实可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李余等人一路来到勋国公府。
得知梁丕回来的消息，全府上下，无不是欣喜万分。
令人们意想不到的是，吴王李余竟然也来了！
李余、梁丕、陶夕莹一同去探望梁平。
梁平的卧室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李余等人走进来，一眼便看到躺在床榻上，形如枯槁的梁平。
梁丕忍不住叫了一声：“爹——”
他三步并成两步，来到床榻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原本闭着眼睛的梁平，慢慢睁开眼睛，涣散的目光落在梁丕的脸上，好一会，才渐渐有了焦距。
“可是……丕儿回来了？”
梁丕鼻子一酸，眼泪簌簌流下，他握住老爹的手，更咽着说道：“爹，是……是孩儿回来看您了！”
“好啊……”
梁平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来，抚摸着梁丕的脸颊。
梁丕哭得泣不成声。
旁边的家眷们，也是相拥而泣。
即便是陶夕莹，都禁不住眼圈湿红，不自觉地握紧李余的手。
扬武将军，勋国公，梁平，那是什么人？
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拼命三郎！
是攻城拔寨、战无不胜的盖世猛将！
而现在，躺在床榻上的只是个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苍苍老者。
梁平用手指抹了抹梁丕脸上的泪水，说道：“丕儿莫哭！爹走之后，你就是梁家的顶梁柱！你，当竭尽所能，支撑起梁家！”
“嗯！孩儿明白！孩儿都明白！”
梁平目光一转，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李余。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李余连忙上前，把梁平轻轻按住，说道：“勋国公快躺好！”
“殿下……殿下请恕老臣不能下床施礼……”
李余眼睛一热，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他颤声说道：“勋国公免礼！”
梁平闻言，抬起的头这才慢慢躺回到枕头上。
他看着李余，牵动嘴角，笑得欣慰，说道：“老臣要去见先皇了，看到殿下长大成人，深明事理，老臣在先皇面前，也有得话说，哈哈哈——”
李余在床榻旁跪了下来。
他一直不提倡跪来跪去的，感觉太奴性。
可现在，他宁愿自己打自己的脸。
对梁平这位长辈，他是打心眼里尊敬和仰慕。
他颤声说道：“勋国公不要说这样的话！勋国公会长命百岁的！”
梁平摇了摇头。
他喃喃说道：“当年，我等追随先皇，一同起事，那么多的老哥哥、老兄弟们，都死在了战场上，老臣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像他们一样，战死沙场，却要死在这病榻之上……”
说到这里，梁平禁不住老泪纵横。
李余、梁丕闻言，皆是泣不成声。
“刀！我的刀呢？”
梁平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脸色都开始涨红。
“先皇在召唤老臣，上阵杀敌，我刀在何处？”
李余二话不说，将自己肋下的佩刀抽出，然后，将刀把塞入梁平的掌心，颤声说道：“勋国公，战刀在此！”
梁平握紧刀柄，手臂慢慢抬起，刀锋指向上方。
那一刻，老将军犹如死灰般的面容突然又蒙起一层荣光。
当年驰骋沙场，纵马浴血的一幕幕，在脑中如同走马灯似的浮现出来。
他高举着战刀，转头看向李余，问道：“李余，你可是先皇之子？”
李余更咽道：“我是父皇第十七子！”
“李余，你可能继承先皇之遗愿，结束这吃人的乱世，开创一太平盛世？”
李余手扶床沿，禁不住放声大哭，说道：“李余……责无旁贷……”
听闻这话，梁平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高高举起的刀，也慢慢放了下来。
“爹——”
梁丕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周围的家眷们，纷纷跪地，一个个抱头痛哭。
勋国公梁平，于大周建国十三年，在家中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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