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好应樊桂花邀请，俞敏去了三完小。
因为樊桂花要去清华大学进修一个月，老公孩子都不在家。樊桂花想委托俞敏，把她家的宝贝宠物狗咪咪带走，帮忙照看一个月。
樊桂花现在是三完小校长，要忙完上午的专家讲座活动，才能带着俞敏回家取宝贝。
这天是周末，S市政府组织的一场针对经济管理部门和企业高管的专家讲座，在三完小大礼堂举行。
从省城请来讲座的经济专家，就是欧阳瑞。
八点四十五，樊桂花对俞敏说：“走！看看去！”
俞敏陪着樊桂花提前上六楼电教厅张罗。专家讲座九点开始。
电教厅可以坐五百来人，几乎坐满了人，但后几排还是有好多个空座位。
就见欧阳瑞坐在第一排讲台前正中间的座位，市里的几个相关领导也在座。樊桂花则忙着安排手下，给客人和几位领导倒茶水。
欧阳瑞讲课有很多抨击时政的过激言论。听众席上，突然有个人打破沉寂，大声说：“好！太好了！”然后使劲鼓掌。
电教厅里听课的其他人都惊呆了，俞敏也惊呆了。没有一个人跟着鼓掌。
那个鼓掌的人不以为意，继续目不转睛地听课。听到共鸣处，又大喝一声“好！太好了！”然后使劲鼓掌。
其他听课的人，象看稀奇把戏一样，纷纷把目光转向那个鼓掌的人。俞敏则坐在最后一排，忙着录视频。
在俞敏看来，欧阳瑞的课，表面看起来热闹。激情高涨，眉飞色舞。
但仔细一听，觉得这课不行。花哨，没有内涵。有点哗众取宠的味道。
下课后，听客都走光了，市领导邀请樊桂花校长作陪，陪欧阳瑞专家吃午饭。
樊桂花瞅着俞敏，说：“我还有一个尾巴。”
市领导就说：“把尾巴也带上，一起去。”
这时，俞敏和欧阳瑞就笑。大家这才知道，这两人原来是老同学。
吃完午饭，俞敏到樊桂花家，领了宠物狗咪咪。欧阳瑞没有带车来。本来轧钢厂说要派车来接。但欧阳瑞推辞了。
于是，俞敏成了欧阳瑞的专职司机，准备送他去轧钢厂调研。
欧阳瑞问俞敏：“等下到了轧钢厂，你给我当助手，可以不？”
樊桂花在旁边一听，说：“俞敏现在也算个企业家，给你当个助手没问题。”
欧阳瑞说：“那太好了，我正缺企业第一手资料，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完美！”
俞敏却为难了：“咪咪怎么办？”
樊桂花说：“也是。算了。把咪咪退给我吧。我找徐月莹去。她有空，她又那么喜欢咪咪，给她更合适。”
于是，俞敏将宝贝咪咪递给樊桂花。发动引擎，开车送欧阳瑞去轧钢厂。
欧阳瑞在车上宣布：“从现在起，聘请你做我的私人助理。”
俞敏笑道：“好，请老板吩咐。”
到达轧钢厂，企业派人在门口迎接。
欧阳瑞和俞敏一高一矮男女两人并排走在一起，格外显眼，引路人侧目。
欧阳瑞意识到了点什么，自嘲道：“我发现我做错了一件事。”
俞敏不解地问：“什么？”
“你为什么长这么高？”
俞敏笑道：“正好给你这个专家壮胆嘛！”
欧阳瑞贼亮贼亮的眼神，扫了俞敏一眼。心想，别人都很尊敬我的，谁敢这么个态度跟我说话？！
不过并没有生气。
这次调研，共有三家企业，每家企业要呆四天。俞敏抱着学习的态度，全程陪同欧阳瑞。自己厂里的一摊子事情，都交给了蒋武和向继梅两口子。
好在蒋武和向继梅能干，俞敏放得下心。电话遥控指挥一下，也没问题。
第一家企业，是纸箱厂。
规模不大，八十几个员工，六、七个中层管理，十几个在全国各地跑市场的销售员，这次都回来参加培训。
欧阳瑞带着俞敏进驻厂里的第一天，先与老板聊天，了解大致情况。然后有针对性地与部分职工一对一谈话，进一步了解厂里情况，了解工人对老板的意见和建议。
欧阳瑞主持谈话，俞敏则负责记录和整理。
员工的意见，大多都是要求加工资、增加福利待遇、改善工作条件、改善伙食。
没有人提如何扩大生产、如何扩大销售渠道、如何开源节流。
十几个销售人员，成为其他员工吐槽的众矢之的。
车间工人认为，销售人员工资过高，花销太大，还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销售人员认为，自己是厂里的台柱子，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没有这些跑断腿说烂嘴的销售人员，没有市场，工人只有喝西北风去！老板只有喝西北风去！
销售人员对老板意见也很大。认为老板太过抠门，一些该报销的不给报销，让销售人员自己掏腰包。
现在实行包干分片分区制，实行提成制，销售人员没有了底薪。
一旦业绩上不去，销售人员也只有喝西北风！心理压力空前高涨。
其中有个首席销售王牌，名叫王卫家的，最近工作不上心，想跳槽。老板事先交代欧阳瑞，一定要想办法留住王卫家。
欧阳瑞不动声色地对王卫家说：“说说你的困难。”
王卫家首先长长叹了口气，然后开始诉苦：“唉！在外面搞销售，累得跟个陀螺似的。在客户面前，装的象个孙子似的。难啊！”
欧阳瑞直截了当问：“那你有什么要求？”
王卫家说：“恢复底薪制度，设置岗位级别，同时提高销售提成比例。”
欧阳瑞惊讶：“这些东西之前都没有吗？”
“原来有过，但太粗糙，不好操作，后来取消了。”
欧阳瑞问：“老板自己取消的？”
王卫家回答：“他大舅子来了以后，就取消了。”
“他大舅子，权力很大吗？”
王卫家不屑一顾地描述：“以二老板自居，又啥都不懂。成天象个特务似的，好像工人们都是贼似的。”
俞敏直觉判断，王卫家对二老板意见很大。这两个人，只能留一个。否则会产生极大的内耗。
俞敏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斗胆建议王卫家：“要不，你拟个你认为可行的薪酬方案，给欧阳教授和老板看看。”
欧阳瑞暗自心惊，这老同学俞敏的思路，倒是有板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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