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立刻提审张皓！
叶彤迅速联系了陈副局长，说明了自己的推断和紧迫性。
陈副局长虽然对所谓的“诅咒”仍持保留态度，但也认同张皓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立即安排了提审。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
叶彤一眼就能看出，此时的“张皓”已经不是那个玩家，估计那个玩家已经被系统处罚，或者用了脱出符离开。
现在的他只是副本里作恶多端的Npc。
一夜之间，张皓仿佛苍老了二十岁，眼窝深陷，头发凌乱，原本精心维持的精英形象荡然无存。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戴着手铐，放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身体微微发抖，眼神涣散，嘴里依旧无意识地喃喃着“完了……都完了……”
叶彤与一名资深审讯警官坐在他对面。
她没有绕圈子，紧紧盯着他：“那面镜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镜子”两个字，张皓猛地一颤，瞳孔收缩，恐惧几乎化为实质。
他双手猛地抓住桌沿，指节泛白：“我不能说……说了她会立刻杀了我！就像对托里那样！”
“托里是自己撞墙的！”旁边的审讯警官厉声道。
“自己撞墙？”张皓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真的以为是他自己想死？是‘她’！是‘她’推了他一把！就在那间审讯室里！我感觉得到！‘她’当时就在那里！”
他的情绪激动起来，身体前倾，压低声音，用一种近乎诡秘的语气说道：“那面镜子……它不是死物……它是个‘通道’！苏晓的怨气太深了，她死的时候，所有的恨和不甘都附在了那面她最爱的镜子上！它记住了！记住了一切！”
“通道？”叶彤捕捉到这个关键的词，“通向哪里？”
“通向‘她’存在的地方！”张皓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在回忆极其恐怖的事情，“刚开始，只是偶尔在镜子里看到模糊的影子……后来，是梦里……再后来……‘她’开始能影响现实了……林晚晚那个蠢货，非要碰那镜子，她受不了‘她’的低语，想揭发一切，结果呢？死了！”
“所以你留着镜子，是因为你无法摆脱它？还是你想利用它？”叶彤步步紧逼。
“摆脱？哈哈……谁能摆脱？”张皓惨笑着，“它就像毒品，明知道会死，却忍不住去看……而且，‘她’需要媒介，‘她’的力量需要通过镜子，或者接触过镜子的人来扩散……韩琪、珂珂，她们都碰过仿制品……她们也逃不掉……而你！”他猛地指向叶彤，“你与她对视了，她’的气息就沾染上你了！‘她’找到新的目标了！比我、比她们都更合适的目标！”
叶彤心头巨震，那股诡异的寒意再次袭来。
她强压下不适，冷声问：“更合适？什么意思？”
张皓的眼神变得诡异起来，混合着恐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嫉妒：“你的‘精气神’比我们这些被酒色财气掏空的人强太多了……‘她’需要这样的‘容器’来变得更‘真实’……我留着镜子，一方面是不敢毁掉，怕激怒‘她’；另一方面……我也是想试着……找到控制‘她’的方法，或者至少，让‘她’放过我……”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找过道士，找过和尚……都没用！后来，一个懂行的告诉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替身’……一个能让‘她’转移目标的‘替身’！所以我才会给你发信息，我想让你害怕，想让你去深入调查，想让你成为‘她’新的焦点！这样……这样或许我就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但其中的恶毒意图已经表露无遗。
他私藏镜子，发送恐吓信息，不仅仅是因为恐惧，更是存了祸水东引，让叶彤成为他替死鬼的歹念！
审讯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连经验丰富的审讯警官都感到一阵寒意。
“所以，苏晓的怨灵，真的通过那面镜子存在着？并且会纠缠所有接触过镜子的人，甚至寻找‘容器’附身？”叶彤一字一顿地问道，她需要最终的确认。
张皓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瘫软在椅子上，仿佛所有力气都被抽空了，他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低语：
“镜子……是‘她’的牢笼，也是‘她’的武器……毁了镜子，‘她’可能会彻底失控，附着到最后一个接触它的人身上……不毁掉，‘她’就会慢慢侵蚀，直到找到合适的‘身体’……”
他抬起头，用最后一丝力气，对叶彤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绝望的笑容：
“叶彤，你现在知道了真相，你打算怎么办？毁了那面镜子，和‘她’同归于尽？还是等着‘她’在某个梦里，或者通过你身边任何一块玻璃、一摊水洼，彻底占据你？”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审讯结束了。
陈副局长全程旁听，信了一辈子科学的他，难免收到了点冲击。
他惊魂未定，捂着胸口主动开口：“我会给你查一查当初苏晓坠楼一案的证物。”
“那就麻烦局长了。”希望不大，但叶彤还是勾起唇角向他道谢。
——
结果很快就发到了叶彤手机上。
苏晓坠楼案现场并未收录一面特别的手持镜作为证物。
而林晚晚死后，她的遗物由远房亲戚草草处理，大部分都已不知所踪，那面镜子更是无人留意。
线索似乎又断了。
叶彤坐在安全屋的沙发上，阳光透过遮光布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狭长光带，灰尘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她反复咀嚼着梦境中那个空洞的声音——“找到镜子”。那不是请求，更像是命令，或者说，是唯一的生路。
她强迫自己冷静，将混乱的思绪一点点梳理。
镜子……苏晓的镜子……林晚晚……红衣……
她猛地站起身，打开笔记本电脑，再次调出林晚晚的社会关系网络图，目光锁定在一个几乎被忽略的名字上——张薇。
林晚晚在娱乐圈关系还算可以的姐妹，据调查，林晚晚精神出问题后，只有张薇和珂珂去探望过。
电话接通，背景音嘈杂，张薇的声音带着宿醉未醒的沙哑和不耐烦：“谁啊？”
“张薇女士吗？我是叶彤，之前联系过你，关于林晚晚……”
“我说了我不知道！别再烦我了！”张薇语气激动，就要挂断。
“等等！”叶彤急促道，“我不问别的，只问一样东西！林晚晚有没有留下一面镜子？复古的，铜制的，手柄上可能有点花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剩下嘈杂的背景音。
叶彤屏住呼吸。
“……有。”张薇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警惕和不安，“那镜子邪门得很。晚晚后来疯成那样，就跟那镜子有关！她总说镜子里的人不是她自己……”
“镜子现在在哪里？”叶彤的心提了起来。
“她最后一次见我时塞给我的，说让我帮她扔掉，扔得越远越好……我，我有点害怕，没敢扔，就把它……把它塞在云颠会所旧址那栋破楼里了。”张薇的声音带着颤音，“三楼，以前我们放杂物的小房间的柜子顶上。你别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电话被猛地挂断。
“迷醉国度”旧址！那是苏晓死亡的地方，也是林晚晚和托里发迹的地方，是一切噩梦的源头。
叶彤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驱车前往。
那栋废弃的娱乐城孤零零地立在待开发的荒地上，外墙斑驳，窗户破碎，像一具巨大的骸骨。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腐朽的气息。
她按照张薇的描述，找到三楼那个杂物间。
推开门，积年的灰尘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咳嗽。
房间里堆满了废弃的桌椅、破损的音响设备，空气中飘浮着细小的纤维。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靠墙的旧木柜。
踮起脚，伸手在布满灰尘的柜顶摸索。
指尖触到一个硬物，用布包裹着长条形状。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拿下来，灰尘簌簌落下。
揭开已经褪色发脆的布包，一面复古的铜制手持镜赫然出现在眼前。
镜子大约巴掌大，黄铜镜框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花纹，因为氧化有些发暗，却更添几分古旧诡异。
镜面异常光亮，清晰地映出叶彤苍白、沾着灰尘的脸，以及她身后空荡破败的房间。
就是它！苏晓的镜子！
叶彤的心脏狂跳，既因为找到关键物品而激动，又本能地对这面镜子感到恐惧。
她紧紧握住镜柄，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
就在她准备将镜子收起来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镜面。
镜子里，她身后的房间门口，不知何时，静静地站着一个穿着红裙的身影。
不再是模糊的一闪而过，这一次，无比清晰。
红色的长裙如同凝固的血液，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际，遮住了脸颊。
她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仿佛一直就在那里。
叶彤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她猛地回头——
门口空无一人。
只有破败的门框和外面昏暗的走廊。
冷汗瞬间浸湿了她的后背。她再看向镜子。
镜子里，那个红衣女人依旧站在门口，而且……她的头微微歪了一下，垂落的长发缝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看”向她。
一种无法形容的冰冷恶意，透过镜面，牢牢锁定了叶彤。
叶彤明白了。
这面镜子不是线索，它是一个媒介，一个牢笼，一个连接着那个怨恨“存在”的通道。
而此刻，通道已经被她亲手打开了。
她握着镜子的手微微颤抖，镜面中的红衣身影，似乎……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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