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聊着，无邪就不知不觉地谈到了陈皮阿四的事情。
攀子接话说，这人在长砂的名气倒是很响。
“他在我们那里也有自己的生意，听说瞎了以后就不自己下地了。除四旧结束后，他还收了几个徒弟倒卖古董给外国人。这人阴得很，几个最先跟他的徒弟几乎都已经吃枪子了，他还逍遥在外呢。”
遇上此等狠人，惹不起的话就赶紧躲。
无邪回想起陈皮阿四的样子，越发觉得奇怪。
那老头走起路来步履生风的，也不像是一个瞎子啊……
两人按照计划，几经波折，来到长砂附近的福寿山一带。
此地风清水秀，倒也迷人。
吴小三爷跟着攀子来到镇上的一处杂货市场，好像旧社会里地下党接头一样，来到一家看上去就知道不会有好生意的铺子。
这铺子里外面卖的是旧电脑，进到里面推开后墙，就是一小间房。
再往里走，突然就豁然开朗，露出两间铺面之间背靠背留出的一道建筑缝隙，大概能容纳两个人并肩而行。
而现在头顶上拉起了雨布，里面有一排架子，上面全是刚出土的明器。
有几个人正在那里挑货，旁边的管事者似乎认识攀子。
一见他过来，那人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口说：“怎么才到？东西差不多都备好了，你们什么时候走？”
“东西？什么东西？”攀子愣了一下，满脸疑惑。
谁知那人也愣了一下：“你不知道？”
攀子于是回头看了看无邪。
但后者显然比他还要摸不清状况。
攀子只好又转过去问：“准备什么？”
那人回答说：“三爷吩咐的，五人装备。老规矩，做活儿啊，你不知道？”
攀子和无邪这才后知后觉。
他们这又是被三爷\/三叔给安排了。
随后，两人按照提示，找到了钱庄的光头老板楚哥。
楚老板告诉他们，三爷原本的计划是五人一行前往长白山。如果在约定时间内，他人没有回来，就把剩下的那一份装备留给吴家的小三爷。
听完楚光头的话，无邪不禁陷入沉思。
长白山——
现阶段，他的记忆里和长白山有关的，就只有传说中的那座云顶天宫。
毫无疑问，楚光头口中所言横山山脉的某处，应该就是云顶天宫的所在。
可三叔为什么要他到那个地方去？
还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如果只是碰巧，那这也太过巧合了吧。
楚光头看了看他的脸色，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讲实话，我也很迷惑，不过唯今之计，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三爷定好的计划走下去，才能找到线索。
你们五个人，先上火车去吉临。行李我们会通过野路子托到那边，然后那里有车带你们去下一个点。”
人都是三爷提前联系好的，基本上都到齐了。
无邪和攀子对视了一眼。
看样子，这次真的要去爬雪山不可了。
光头说他会负责行程的所有细节，所以让无邪他们不用担心。
只要中途别给警察盯上就行了。
这他娘的简直是废话。
不是说这种细节是他负责好的么？
——
在连日以来的期盼中，这天，夜元姬终于带着雀离从冥府来到了人间。
新玥饭店的那几道名菜，着实让她想得厉害。
什么翡翠蒸乳鸽、什么琉璃藕粉糕……
这下好了，尽管换了一个身体，她还是能享用到美食的。
“慢点吃，阿夙，没人和你抢。”说话者正是辞夙的便宜干爹，兰子诚。
“哎，我说女君阁下，您这是多久没给我干闺女吃好吃的了？”
怎么狼吞虎咽的？活像个饿死鬼投胎。（虽然形容得有点夸张了，而且这孩子可投不了胎。）
夜元姬听后，不由得送过去一记眼刀。
“冥族的饭菜味道如何，你不清楚？”
见之无色，食之无味，她都吃不下去，孩童又怎么会喜欢？
兰子诚想了想，挠挠额角。
也是哈。
“来来来，过会儿再上一道珍珠葡萄鱼，可别饿着我干闺女！”
而雀离一边吃，一边还想着别的事。
算算时间，陈皮他们应该已经在去吉临的路上了。
这个老东西，还真是会瞎折腾。
都是要入土的年纪了，竟然还跟着那些小辈去挑战人类的极限。
不自量力。
雀离还记得，他们初识那年，陈皮还是个十几岁的桀骜少年。
一晃许多年过去，这人终于还是变成皱巴巴的橘子皮了。
“小毒妇，你要是敢骗我，信不信老子一只手就能掐死你。”
那时的陈皮如是说道。
这人好似天生乖戾，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良善安分。
那年在瑆城（长砂），如果不是雀离用毒血帮他压制尸毒，他恐怕早就一钩子将她弄死。（当然，他也杀不了她。）
雀离知道，像陈皮这样的人，是早晚都要死在路上的。
想让他老老实实地等着躺棺材板，绝无可能。
除非她过去给他扎上几根毒针，他可能还会安静些。
陈皮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正好时势如此，他顺水推舟，也算帮了吴叁省一把。
此行凶险，原本雀离也打算跟着去的。只是眼下横生变故，她还未想到应对之法。
“想什么呢？夙儿？”夜元姬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雀离顿了一秒，继续扒着碗里的饭菜。
她这个娘亲也太吓魔了点。
不过话说回来，娘亲究竟是如何认识哑巴和无邪他们的呢？
如果说她也想跟着去长白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毕竟自己现在身陷囹圄，还是个幼稚小童的模样，想要去长白山，谈何容易？
况且，这具躯体至今都没有开口同她的父亲母亲说过一句话，此时她若贸然开口，难保不会令他们生疑。
“哎女君，我听说，阿夙的命魂已经融合成功了，可怎么还不会说话呢？”
兰子诚很是疑惑不解。
“你管得着吗？”
夜元姬冷冷地瞥他一眼。
“不是，你别生气啊。我就是担心我干闺女，这一直不说话，那不成哑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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