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金等人从愤怒的老者口中得知：潼川府官府除却每日中午开城门放粥，其余时间，皆城门紧闭。
“四哥，我们是否现在进城？”赵楷靠近赵福金，小声问道。
他现在只想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上有雨水，下有污秽，人还越聚越多，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现在进去做什么？怎么着也要等到喝完粥后才进。”赵福金瞥了他一眼，揶揄一笑。
“啊？不是晌午时才有粥？现在已是晚上。”说着，赵楷一顿，不祥的预感遍布全身，“四哥，你不会是打算在这呆一晚吧？”
“哈哈，三哥，你总算聪明了一回。来吧，好好体验一下咱大宋普通百姓的生活。”
“可这毕竟是……”
赵楷本想说这是特殊情况，可是看着赵福金投过来的目光，剩下的话到底没说出来。
“三哥，人常说患难见真情，难道你就不想看看，在灾难面前，咱大宋的官员是否当真如他们自己所说的爱民如子？”
从眼前的事实来看，所谓的民如子，纯粹是讽刺。
赵楷看不到，或者是故意看不到，赵福金就是要让他重新感受一下。
若到那时，赵楷依旧是执迷不悟，认为官府无错，那她也没有和他再虚与委蛇的必要了。
“嗯，就听四哥的吧。”赵楷略一沉吟，总算答应下来。
只是让他一直呆在污水里，却是不可能。但要找个干燥之处，更是难如登天，所幸，几人牵着马，走到离城门稍远一些的位置，却是一处树林边上。
恰巧此时，细雨暂时停歇，几人这才舒了口气。
康不为和秦毅将马栓在身后的树上，又将马鞍卸下，赵福金和赵楷这才有了暂坐之处。
“二位衙内，卑职等去林子里转转，看能否找到干的树枝，给衙内们生火暖暖身子。”
康不为轻扯钱台多的衣袖，示意他随自己同去。
貌似是有话要说。
赵福金看穿也不说破，点头同意。
“衙内，那我？”见只有自己和康不为两人去树林，钱台多有些发憷，被这人折磨的情景，犹在昨日，这几日还做着噩梦呢。
且他观察到已经几名壮汉正在对自己的马垂涎欲滴了。
秦毅一个人，行吗？
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等人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你什么？还不快去快回，没有火，晚上怎么过？见天的问我做什么，你这脑袋做什么用的，当夜壶吗？看看人家秦毅。”
赵楷没好气的说道。
等和其他人会合，第一时间就是换了这厮。
就知道惹自己生气。
“是是，卑职遵命。”得了指令后，钱台多拔腿就跑。
与其与秦毅一处，被郓王比较，他宁愿选择康不为这噩梦。
康不为笑笑，随即跟上。
“秦毅，去找几块石砖来，一会儿生火时垫在下面。”
“是，衙内。不过，卑职看那几人面色不善，不若等康统领回来，卑职再去？”
秦毅看的方向正是钱台多察觉到的那几人，见秦毅看向他们，那人也不避讳，笑的愈加肆无忌惮。
“哼，这些人，鸡鸣狗盗之辈，惯会夜半行那不法之事，现在众目睽睽，量他们也不敢。”赵福金不屑的看了那些人一眼，嗤笑一声。
“衙内说的是，卑职去去就回。”
……
树林某处
“康兄，麻烦您离咱远一些，我咋觉得离您越近越冷呢？”
一进树林，钱台多就冷着脸朝康不为说道。
虽不知康不为具体什么身份，但看他跟在茂德帝姬身边的低顺模样，想来只是官家派来保护帝姬的人物。
更让人膈应的是，钱台多总觉得这人阴里阴气的，较之大内某些专门惩罚人的内侍，不遑多让。
“嘿嘿，钱兄客气，咱家就喜欢钱兄这直来直去的劲儿。”康不为阴恻恻一笑，吓得钱台多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罢了罢了，康兄快别笑了，有话您就直说，我听着就是。”
钱台多被康不为笑的心里直发毛，只想尽快了事。
“嘿嘿，钱兄早当如此，我也没有旁的，只是希望钱兄一会儿能随我一道劝说两位衙内进城。”
“嗯？城外可有不妥？”
不知怎的，钱台多脑中忽的想起那几名壮汉。
难道那些人有问题？
康不为倒是很快替他解了惑。
“钱兄想必也注意到那几位汉子，这几人已经在城外几日，他们不是一直待在一处，而是一有机会，就会找年轻男子攀谈。”
“攀谈？谈什么？”钱台多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还是止不住想问。
“嘁，一群青壮汉子能谈什么？”康不为斜眼冷瞥，钱台多不由的脸色一红，讪讪的笑。
“呵，我也是不确定，才有此一问，绝非故意。”
“钱兄，是真傻了不成？”康不为声音陡然凌厉，“此事不管确定与否，两位衙内都不能在城外冒险，一旦事发，你我二人，加上我等九族，也死不足惜。”
“是是，康兄说的极是，是我大意了。”钱台多连声道是，只是，眉心一紧，疑问又起，“不知康兄为何选择说与我听，那秦毅深的衙内信任，由他劝说，成功岂非更大？”
“哼，你当我不愿？”康不为面色又是一变，不过却多了无奈之色。
“那秦毅之所以得衙内宠信，且因为对衙内吩咐言听计从，他又怎会与我等站在一处？而且，即使出事，他还有充容姐姐作保，你我又有何人？”
秦毅本属殿前司，是皇室禁军，所封所得皆是官家给的，现在却是唯茂德帝姬马首是瞻，这在康不为眼里，无疑是对官家的背叛。
他虽然也眼热赵福金对下属的亲近，但无时无刻不敢忘对官家之责。
“嗯，康兄言之有理。我等为人臣子，当对主上之行尽劝谏之责，自不能听之任之。”
钱台多深以为然的频频点头，越来越觉得康不为所言不假，自己所说也更有道理。
“好了，我们尽快捡些干柴回去，免得让人起疑。”康不为意有所指。
……
“你们去了如此之久，就捡了这点柴火？你们是去义结金兰去了吗？”
秦毅看着康不为二人怀里干柴了了，不由乐了。
“你，胡说什么？”钱台多心内一惊，只道被秦毅发现二人背后所谋之事，话说的愈加无状，“你行，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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