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还在凝和殿后苑花园一通忙活的时候，园门外忽的响起王禹的声音。“卑职王禹拜见茂德帝姬。”
在太师椅上休憩的赵福金只是抬抬眼皮，就又闭上眼睛。
“进来吧。”菠萝偷偷看了眼赵福金，清清嗓子，回应一声。
只见王禹拎着一个精美的大食盒过来，将食盒放在石桌上，然后尴尬的后退半步，恭敬的作揖行礼，“遵帝姬令，卑职在御厨那拿了新鲜的瓜果点心，在园外等了片刻，实是无宫人经过，这才贸然出声，请帝姬恕罪。”说完就叉手侍立一旁。
自被秦毅训斥后，王禹猛然发现：这秦毅自从见了官家之后，对茂德帝姬的态度可是大变，这期间定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这才赶着送了赵福金要求的物事来。
可眼下赵福金不搭理他，王禹也不敢自专，只得乖乖的站着。
“王禹，你来搭把手，咱俩把这石桌子往边上挪挪。”正窘迫间，秦毅开口救了他。
王禹朝秦毅感激一笑，“赵兄稍等，就来。”说着解下腰间佩刀，撸起袖子就加入了干活的行列。
……
与凝和殿一派繁忙、和谐的气氛不同，蔡太宰蔡京的府上，此时当真是一片愁云惨淡。
晌午刚过，宫里就来了圣旨，还是官家身边之人杨戬亲自前来。
待听完旨意之后，饶是蔡京见惯风浪、老谋深算，此刻跪在地上，一时也反应不及。
“杨都都知，官家，这是何意？”
“哈哈，蔡太宰无需多虑。”杨戬搀扶着蔡京站起，扫过蔡京稍显浑浊的眼睛，不免心下感叹：蔡京竟如此老了。
“嘿，不是臣多虑，实在是没明白官家的心意，还望杨都都知解惑。”说着，当着蔡府众子孙的面，蔡京朝杨戬拱手一拜。
杨戬稳稳托住蔡京的双手，不让他继续。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杨戬即便是官家近臣，也没有让当朝太宰下拜的道理。但是，蔡京对自己如此高看，杨戬内心还是得到极大的满足。
“太宰，借一步说话。”杨戬环顾四周，蔡京立即会意，眼睛一扫，周围的人都识趣的退到一丈之外。
当下，杨戬就将茂德帝姬赵福金入正一道，且被封为道真天师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因婚期已昭告天下，宋徽宗只得将一位宗室之女抬高身份后，以帝女代替茂德帝姬出嫁。
蔡京人老成精，从听到茂德帝姬被封为天师，就知道这位帝姬怕是和蔡家无缘了。
只是选的这位代嫁的宗室之女也很有意思，竟是太祖皇帝（赵匡胤）的六世孙。而现在是太宗（赵匡胤的弟弟赵光义）的后代坐天下，如此由不得蔡京不多想。
“杨兄，蔡某自知，蔡府再无福分攀附茂德帝姬，只是这永淑帝姬（宗室之女封号），”说着，蔡京从袖中掏出一对由红玛瑙雕刻而成的揉手核桃，塞进杨戬手中，“还望杨兄为蔡某再讲解一二。”
“太宰客气！”杨戬一面说话，一面揉搓手中的核桃，这纹路、这触觉，竟当真如真核桃一般，且比真核桃更加柔润光滑，且手感温凉，沁人心扉。又听蔡京以太宰之尊，竟与自己兄弟相称，杨戬的心早已飘忽所以，自是对其知无不言。
“太宰且放宽心，官家绝无半分轻视蔡府的意思，只是宫内已无适龄待嫁之女，官家只得从宗室中选择。而永淑帝姬正好尚未定亲，又与蔡衙内（衙内即公子）年龄相仿，正是天作之选。虽是太祖世孙，但却已被认养在圣人（皇后）名下。出嫁时一应章程都与之前无异，就是换个人而已。”
此话说的甚是推心置腹，蔡京像是被彻底打动，拉着杨戬的手，眼底竟隐隐有泪水浮现。
“既如此，蔡某当彻底放心了。今日情急，未能致谢杨兄恩情，待此间事了，蔡某定有重谢。”
说罢，又客气一番后，才命时任宣和殿大学士的长子蔡攸送出府去。
......
待杨戬回到延福殿复命时，就看到宋徽宗正在做一些奇怪的动作，而不知何时复又进宫的林灵素，则在一旁若有所思。
“都说清楚了？”宋徽宗瞟了眼杨戬，继续手中的动作。
“回官家，下官将官家的苦心尽皆告于蔡太宰，太宰甚是感动，体会官家恩情，誓要举全府之力以报国恩。”
临出宫前，宋徽宗就叮嘱杨戬，让他好好与蔡京说明，官家对蔡府的圣宠不会减少，实是无奈为之。
“嗯，还算识抬举，你先下去吧。”宋徽宗摆了摆手。
“喏。”杨戬 唱了声喏后，出门前，又偷偷看了眼宋徽宗身体的姿势，越发觉得奇怪。
……
“通叟（林灵素的字），你看这套功法如何？”片刻后，宋徽宗收住身势，只觉大汗淋漓，通舒身泰。
“道君，不知您从何处习得这套功法？”林灵素不答反问。
“咳咳，还不是茂德那丫头，说让我随意练练，平日里锻炼身体用。我瞧着动作有些怪异，一时兴起给你看看。”
宋徽宗没好意思说是他派去监视赵福金的人传回来的，只道是赵福金孝顺，亲自教与他的。
林灵素自然知道事情真相如何，巴巴的叫了自己来，岂能如此简单？但他也不挑破，只因他自己也有疑惑的地方。
“回道君，实不相瞒，这套功法与我道门传下来的一套延年益寿的功法颇像，只是有几处动作残全不全，不过，依贫道看来，道君的这套功法倒是完善，道君练完之后，是否觉得浑身通泰，身子也轻了些许？”
“对对，正是这种感觉，心情也莫名明朗了许多。”宋徽宗激动的忘乎所以，全然没了身为帝王的拘谨，脸上的表情再也克制不住，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真乃福降，难道是教祖张天师特意让茂德传给自己的么？
此时的宋徽宗自动忽略是自己偷师所得，只当是教祖在亲自教授自己。
“恭喜道君，贺喜道君，此真乃天意，教祖将这功法教授道君，是对道君陛下一心为民的肯定，道君长寿，实乃我大宋之福。”聪明如林灵素，又怎么不明白宋徽宗的意图，当即跪倒道贺。
“哈哈，通叟，是我之福，也是你通叟之福啊！”宋徽宗朗声大笑，得意处，更是大手一挥，“来来，通叟，我再为你演练一遍，你可看清楚了，回去后也好将残缺处补全。”
“如此，贫道再谢陛下。”这次，林灵素真诚的俯身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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