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这一天的早上。
“老公，你说，我们这次该用什么口气和他说话？丈人家？还是？”张玲月坐在后排，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老公姜青锋，姜青锋都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紧张。
“唉，你这么机灵，还需要提前想什么？有这么紧张？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他的长辈，敲打敲打他还不行了？”姜青锋无奈地开口。
“好好好，那我们就随机应变。”
二十分钟后，黑色低调奢华的轿车出现在了七号楼前，司机下来拉开车门，姜青锋和张玲月朝着电梯的位置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位什么场面没有见过的商业界大佬，竟然有些激动还有些小紧张。
这一次的敲打，和上一次的质问，完全是两种情况！
因为上次，他们根本就不确定云扬到底是不是喜欢他们的闺女，但是现在有着卧底保姆，他们已经是确定云扬心中的心思了。
“话说，这孩子医术这么好，怎么保姆说他在感情面前就像是一张白纸似的？真是奇了怪了。”张玲月在电梯里小声嘟囔着。
“这有问题吗？感情生涩，对感情认真的人，不都这样？”姜青锋瞄了一眼张玲月，瞅瞅你那没见过世面那样。
七楼，姜青锋一马当先，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一道清脆的女声从办公室中传来。
姜青锋：“！！！！！”
什么情况？云扬那小子的办公室中还有女人？还是女人替他说话？什么意思？真不是好东西？姜青锋看了一眼张玲月，也是发现了张玲月的表情有些怪异。
脸色一沉，姜青锋推门而入。
姜青锋：“……”
办公室中，只有两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男一女，正在电脑前讨论着什么。
“云……主任呢？”姜青锋故作镇定开口。
“老师他去出差了，在京城，您有事吗？”王娪看着身着中山装器宇不凡的姜青锋开口道。
“老师？”张玲月亦是有些震惊。
云扬这小子什么时候成老师了？还有，他医生怎么会去出差呢？奇了怪了。
张玲月的手机响了，她有些慌乱地拿出手机，看了看信息，就拉着姜青锋离开了办公室。
姜青锋：“……”
有些尴尬，但是不知道怎么缓解，怎么办？扑空了？
“保姆说云扬昨天下午去见咱们闺女，说他出差去京城了。”张玲月的表情有些奇怪。
“白跑一趟？”姜青锋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保姆这个时候通知也是他安排的，保姆第二天来汇报前一天云扬来没有来的消息。
为什么不是晚上……因为大晚上的，他们夫妻俩人不想被信息打扰。
“怎么能白跑一趟呢？”张玲月微微蹙眉。
“那行吧，走，去见见李院长，顺便谈谈招标的事情，还是之前那样？”姜青锋点头。
“之前是为了报答云扬那小医生救了你弟弟，现在算是他和咱闺女在一起的见证？”张玲月的声音压低了几成，毕竟这里人多嘈杂。
“行吧行吧，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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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仪器滴答滴答地在响着。
云扬和明教授带着几位医生，开始动手术。
这个手术需要的时间，至少需要五个小时，在云扬看来，自己的老师肯定做不了那么久。
但是明教授还是执意自己主刀，这一切，就又像是回到了那一年。
不过云扬可没有心思胡思乱想，手术中，必须得保持全神贯注。
一个半小时后，云扬明显感觉到了老师的体力有些不支，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变大了一些。
“老师我来吧。”随手接过毛巾，云扬擦掉了明教授脸上挂着的汗滴。
“我还……行。”明教授说完，身体摇摇欲坠，更多的虚汗从他的额头上冒出。
突然之间，云扬感觉就像是一座山在自己的视线中摇摇欲坠！就好像是乌云压境的天空将要倾覆一样，一瞬间，云扬胸腔窒息，眼瞳近乎撕裂！！
云扬心脏几乎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他快速伸出手，赶紧将自己的老师扶住！
“老师！！”
“明教授！”
一众医生护士，纷纷大惊。
云扬感觉到不算重的重量压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好在，云扬的身体非常好，扶住明教授很简单。
几个呼吸后。
“额……呼……”明教授有些无奈地看向了云扬，他这副模样，虚脱得就像是临行的老人一样，有些发白的脸上看不见一丝的血色，就连暗红的嘴唇，都消失了不少红色。
“老了……不服不行啊。”明教授一脸无奈地看着云扬，他示意云扬将自己扶到旁边的椅子上。
“最后一年了，不要这么累了，不然退休的日子都不好过。”云扬扶着自己的老师，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那些病人乞求着你帮帮他，你忍心看着他们被病痛折磨吗？我们做医生，不就得这样。”明教授喘着气，坐在了椅子上。
“给老师来点葡萄糖，有什么不对劲就去看一下。”云扬对着身边的护士开口。
这场手术，又只有云扬一个人主刀了。
手术的时间不知道持续到了几点，云扬感觉自己的心有些乱，但是手术又不能分心，云扬的牙齿，几乎一直在死死的咬住，来让他集中精神。
因为他主刀的时间，明教授竟然晕过去了……
晚上七点半。
随着病人的刀口缝合，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云扬紧咬的牙关也在这一刻松弛。
腮帮子传来了一阵极致的酸痛，但是云扬根本就没有工夫估计自己的腮帮子。
“明教授在病房中，你去看看吧。”有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云扬。
“只是累到了吧？”云扬有些受不了这位陌生医生的目光，急促地开口道。
“那不是废话，要是出事我还敢跟你这样说话？”
提起的心脏在这一刻，终于放了下去。
赶紧换下手术服，云扬朝着医生告诉自己的住院楼跑去。
腹中空空的云扬感觉有些难受，穿梭在楼与楼之间，云扬终于到了明教授所在的住院科室。
白色的被子上有着红色的十字，云扬的老师枕着枕头，床头摇高了至少三十公分，鼻子上带着吸氧管，手上在输着液。
师娘就坐在旁边，背影中看不见她的表情，旁边还有两位医生，正准备离开。
“手术完成了？”看到云扬，明教授虚弱着声音开口道。
听到了自己的老伴开口，师娘也转过了头，朝着云扬笑了笑，她的脸上有些僵硬，表情亦是有些呆滞，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很大。
“嗯。”云扬点头，快速走到了床边，将那些报告单翻看了一遍。
“唉……没事，就是太累了。”明教授摇摇头。
“太累也会伤到元气的，多劳者疲，疲劳者病，病劳者亡，这还是老师曾经告诉我的东西。”云扬干着嘴唇却是努力的让自己表情正常。
明教授干枯的喉咙稍稍滚动，他看着云扬，苍老浑浊的眼瞳中露出了一丝复杂，好久之后，他终于开了口：“也就半年了，估计自己也是不会动手术了，以后也就只能会诊了。”
“明鹏呢？有……告诉他吗？”云扬只是感觉自己提到了明鹏这两个字，自己的老师和师娘纷纷色变，瞳孔中的空洞，让人就像是跌落进了无底的深渊……
“他……怎么了？”陡然的压抑寂静，让云扬的声音低了几度，本就有些失落的心脏，更是莫名的跌落进了泥潭中。
“出来说吧，你还没有吃吧，家里还有些汤。”师娘有些颤巍地站起身。
“嗯……”云扬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跟了出去。
……
快八点的医院，过道处除了少数的几盏灯还在亮着，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安静。
云扬掏出手机，打开了闪光灯，才让师娘看清了前面的路。
天空灰暗，就连月亮都消失不见，让人心中莫名有些烦闷。
就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师娘她的声音，完全没有了白天那样有劲，低沉苍老的声音，让云扬感觉很不自在：“明鹏那孩子，在毕业之后的第四个月，发现了恶性肿瘤，已经是晚期了。”
轰隆！！！！
云扬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是遭受了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雷击。
不断落雷嘶鸣、轰鸣着，嗡嗡声在云扬的脑海中回荡，经久不绝……
“他救了太多太多的人……却是救不了自己的孩子……”师娘嘶哑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啜泣，还有着那种让人心沉的刻意压抑。
师娘她在刻意地压制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不会在云扬面前崩溃。
云扬感觉自己的心头就像是被一把极其锋利的刀，剜下了一块。
痛……好痛……
“一辈子学医，一辈子救人，却是换不来自己儿子的命……他在明鹏死的那几天，总是会莫名地怀疑自己，学医到底是为了什么……”师娘的压抑着的声音带着让人颤魂的颤抖。
云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一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搀扶着自己的师娘。
“后来，他开始周六周日，也在医院中加班……做的手术场次越来越多……收到你的信息……他总是会很开心，自己的儿子死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夜里的梦话，从最开始的明鹏，也逐渐变成了你。”
“他的身体，也是在这两年的时间垮掉的，我让他多休息，他却告诉我，趁自己还有能力，能多救几个人，就多救几个人，自己的遗憾，不能让他人也有遗憾……”
“所以啊，其实，他很想你能来经常，和他说说话……好多次我告诉他说，要是真的想你，就叫你来吧，毕竟周六周日，节假日总会有时间。”
“他却是迟迟不曾开过口……直到这次，又是那种复杂至极的手术……他才主动联系了你的院长，见你有时间，才和你联系。”
……………………
汤还有余温，只是入嘴入喉却有些发苦，让云扬有些难以下咽，明明他很饿，明明汤的味道很好……
吃完，云扬让师娘就在家休息，他自己一人去照顾自己的老师。
师娘抬起头，有些浑浊的瞳孔就这样无神的看着云扬……过了好一会，她点了点头。
去病房的路并不远，当云扬回到病房的时候，老师已经睡着了。
也许，他保持着苏醒，只是为了等待那场手术的结束，云扬不知道，只是心情有些沉重。
……
【手术结束了吗？京城的月亮好看吗？】
【还有，早点休息。】
【结束了，没有月亮。】云扬坐在陪护椅上。
【周四晚上我会回来，周五晚上还要来京城，老师病了。】
积劳成疾，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懂，医生也懂，只是很多时候，懂，不代表着自己会阻止自己……
云扬刚想关闭屏幕，却是发现手机弹来了姜南楚的视频。
云扬看着没有被惊醒的老师，走到了病房的窗台边，接听。
“严重吗？”
屏幕中的姜南楚就像是一位投射在光影下的精灵一样，美得让人心情莫名的舒畅。
沉闷的心情，也是不知不觉散去了不少。
“累到了。”云扬摇头。
“你的表情好难看。”姜南楚微微蹙起月眉，喃喃道。
“……”云扬强颜欢笑，龇开大白牙。
楚楚无奈：“……”
“要是不想说话，就挂掉！”姜南楚佯装嗔怒，气鼓鼓的小脸儿煞是可爱。
“不要，我就想看看你。”云扬摇头。
姜南楚：o(′^｀)o
这家伙会说情话了？
“我有什么好看的？”姜南楚压下心头中的莫名喜悦，一脸平常的开口道。
“楚楚哪哪都好看。”云扬盯着屏幕中撩起耳边碎发的模样，有些失神地开口道。
“楚楚？”姜南楚的眸子呆住，小脸儿在白色的灯光下，快速晕染开了一抹诱人的酥红。
“额……你。”云扬赶紧改口。
“哼，允许叫我楚楚，但是我不希望听到那几个我之前告诉过你的那些称呼。”姜南楚小脸儿对着屏幕，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是不知道看向了何处。
云扬：o(￣▽￣)d
哪怕只是视频通话，手机那头的姜南楚，一颦一笑，都让云扬烦闷沉闷的心，如同枯木逢春，冰河解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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