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尚啊，”杜美芬看向他，又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
“外婆，”他走上前，温柔注视着她，“我在，您说。”
——他知道她有话要对他说；
——与此同时，病房外的走廊上气氛却有些异样：
于秀和林樱慈坐在一边，她搂着小慈的腰一边流眼泪，一边哽咽着、断断续续得说着外婆的情况——其实杜美芬以前说过以后哪怕情况危急，也绝不要插管，但是这次是林樱慈还没有回来，而外婆是一定要等她的，所以她就自作主张同意了插管，林樱慈一直不停的哭，听到这里哭得更厉害了，纸巾擦湿了一张又一张，还要安慰于秀；
蔚锦安静的坐在她们对面，并不说话，只默默看着眼前亲如母女的两人，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和她们的距离那么远——这些话，于秀并没有对她说；
她不是她的亲女儿么？她不是外婆的亲孙女么？
她忽然有深深的无力感，只努力深呼吸调整着情绪——还好宋悠扬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此刻又轻轻揉了揉她的肩头。
林井然又去接了个电话，很快回来，如蔚锦所料，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快速坐到了林樱慈身边——十分心疼的望向她——
他看着她，她却看着他。
只有明晃晃的走廊吊灯还有宋悠扬目睹了这一切，此外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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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尚啊，”
病房内的灯光昏暗，杜美芬的目光却紧紧锁定在安艺尚身上，
“我知道我快不行，但是我放心不下阿璃，就是——”她稍作停顿，还是注视着他，“就是小慈，”
“我知道，”——这时候安艺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承诺自己会照顾好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外婆需要的是他的承诺么？
好像不是。
“我们阿璃命苦，从小就没有妈妈，”杜美芬已经十分憔悴，此刻又有一滴清泪划过她蜡黄又满是皱纹的脸颊，
安艺尚点点头，“嗯”了一声，快速拿纸巾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痕，杜美芬却伸手接住了纸巾，目光依旧锁定在安艺尚身上：
“爸爸也去世的早，那一年她才5岁，”杜美芬的眼泪又开始不停的流，忽然有些泣不成声，哽咽道，“她那么小，就已经吃尽了 人生的苦，”
听到这里安艺尚莫名难过，眼圈也开始发红，只张张嘴道：“我知道，外婆。”
“我和她小姨养她到9岁，她去了林家，”杜美芬陷入回忆，“别看什么都很气派，到底是……咳咳，”
她忽然开始剧烈的咳嗽，
“您慢慢说，外婆，”安艺尚有些着急的安慰，眼眶也愈发泛红，“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不用，”她连连摇头，只冷静道，“医生医不好我了。”
他愣在原地，不再有任何动作，杜美芬又缓缓开口，“到底是寄人篱下的，她也过得小心翼翼，”她的眼泪还是不停的流，眼睛红得不像话，忽然又道，“我就快要死了，”
“外婆——”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杜美芬打断了他——此时此刻，她不需要任何虚假的安慰，只是放松一笑，还是看着安艺尚，脸上还是带着丝丝笑意，“你答应我件事吧，这样我走得放心些，”
四目相对，安艺尚重重的点了点头：“您说外婆。”
“哪怕以后她做错了什么事，”杜美芬的声音又开始变得哽咽，“你也不要与她计较，好么？”
“好，”几乎是不带任何思考般的，安艺尚重重点头——他当然知道其中意味，但面对这样的老人，他只能点头。
他也会点头。
“外婆，”像是许下什么承诺般，他也注视着她一字一顿道，“情出自愿，不谈亏欠。”
“好，”杜美芬像是终于放心般，“帮我叫她们姐妹俩进来吧，我还想看看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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