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月织舞……”她喃喃自语着。
须臾过后，她抬起头来，展颜一笑。
“很美的名字，我很喜欢。”
千灵雨念眼帘垂下，轻笑几许。
幻月织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缓缓地向后退去，消失在月夜之下。
刹那之间，夜幕弥合，化作一方无边无际、无始无终的漆黑牢笼。
千灵雨念目睹着眼前的剧变，脸上却毫无意外之色。
他在踏入这方天地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将会发生的事情。
之所以还要“自投罗网”，自然不是因为什么狗屁“命运不可违”。
千灵雨念从来就不信“天命有常”那一套。
只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无所谓罢了。
之前对幻月织舞说的那些话，也只不过是“欺人”之语罢了。
但是那并非“自欺”之语。
毕竟，千灵雨念此时也有了在乎之人。
对于他而言，自我的“选择”高于天赐的“命运”。
他最终来此处，也是因为选择，而非命运。
所以——
“这就是异域魔法吗？”千灵雨念看着自己手掌，若有所思。
他的第一超能力意念操纵几乎被完全压制，但是第二超能力媒介生成却丝毫不受影响。
莹白的皮肤依旧散发着水晶般的光泽。
千灵雨念望向天幕。
天幕当空，银月高悬。
那是夜幕之下唯一的光源。
见到这一幕，千灵雨念微微皱眉。
因为这个“阵眼”实在是太明显了。
显然不正常。
除开三教的魔法术式存在的些许差异，如今的魔法大致可以分成三类：
一是古代魔法，源自于古代朴素唯物主义，意图用几种简单的元素解释复杂的现实世界。水、土、风、火、光和暗等元素魔法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古代魔法师还试图将生命、死亡、空间和时间也用元素论解释，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二是近代魔法，脱胎于近代形而上学唯物主义，试图用固定的体系将所有魔法种类囊括其中。阵图魔法就是这个时期最具代表性的魔法。更重要的是，近代魔法师终于弄出了生命魔法和死亡魔法。虽然相比于现在的生命魔法和死亡魔法，它们简陋得像个毛坯房，但是它们毫无疑问也是魔法理论的重大突破。但是，巨大的成就掩盖不住理论的缺陷。形而上学依旧无法解释空间和时间的本质，近代魔法在两者身上也毫无进展。更致命的是，越来越多无法被解释的新魔法被创造出来，严重冲击了近代魔法的理论大厦，整个魔法界都岌岌可危。
三是现代魔法，来源于现代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将教条固化的魔法体系更换为不断发展的树形体系。融汇古今，扬弃发展，终于为魔法的发展开辟出一条康庄大道。先辈们苦苦探索和追寻的空间魔法和时间魔法也终于诞生。但是现代魔法也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它依旧无法解释魔法的本质。或者说，魔法运行的原理。
想到这里，千灵雨念突然愣住了。
【莫非……】
素手一挥，千万幻光灵蝶凭空产生，冲向云霄之上的银月。
但是，灵蝶们如若无物地穿过了银月，全然无视。
“果然。”
千灵雨念释然一笑。
他已经明白了。
“这里的物理法则已经全部扭曲，难怪可以压制超能力。”
“异域异域，是异世界的意思吗……”
“能够扭曲世界的魔法……这已经不在现有魔法的范畴之内了。”
“是全新的魔法体系吗？”
思索至此，千灵雨念突然想起此前梦中的一道虚无缥缈的神谕。
【起源魔法，神代唯物主义……】
想到这里，千灵雨念不禁皱了皱眉。
自从他获得超能力以来，每天晚上他在梦中总会接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信号。
白天清醒时他倒是可以有意过滤掉这些垃圾信号，但是晚上入睡时，表意识沉睡后就做不到了。
潜意识可没有主动过滤的能力，基本上是照单全收。
在这些海量的垃圾信号中，总有几道信号非常奇怪。
尤其是在最近这段时间……
“罢了，不想了。”
千灵雨念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他慵懒地伸了伸腰，然后望向银月，不禁轻笑一声。
“既然如此，那就疯狂一次吧！”
言讫，他终于不再压制己身，身躯化作一点奇异的流光，冲向银月……
域外。
幻月织舞凭空而立，看着眼前漆黑得如同黑洞的球体，不言不语。
终于，一点星芒从黑洞中飞射而出，最终化为一道少年的身影。
正是千灵雨念。
只是此时的千灵雨念似乎与以往有了些许不同，难以言明。
简单地来说，他似乎更美了，身上的气质也更像幻月织舞了……
两人相视良久，终是不禁莞尔一笑。
终于，千灵雨念转身离去，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
而幻月织舞的笑颜也渐渐散去。
目送少年离去后，幻月织舞依旧立于原地，沉默不语。
“他现在也永生了吧……”终于，她开口了。
显然，千灵雨念身体内已经没有半点宇宙物质了。
与幻光灵蝶一样，现在的千灵雨念已经完全是由“自己定义”的究极生命体了。
【是啊，和当初一样……】
祂也有些感慨。
与祂的“当初”不同的是，那时的祂没有来自未来的指引。
在命运的安排下，初次见面的两人拼了个你死我活，最后以重伤为代价各自退去。
命中的邂逅就是这般荒诞。
要么爱，要么恨。
而她也是这般不讲道理，选择了前者。
后来他成婚，她成神。
祂赢了。
赢了一切，但也输了一切。
因爱生恨，又变成了后者。
好在，还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在时间的彼岸，祂望着礼堂之上，等待着伊人到来的白衣少年，满目柔情……与疯狂！
祂还是忍不住，短暂地释放了时间，想看看身着婚衣的他。
哪怕明知这场婚礼的女主角不是祂……
“我不明白。”
一声话语打断了祂甜蜜的幻想。
但是祂并未生气。
毕竟未来已经改变，还有比这更让祂感到欣喜的事情吗？
【何事？】
“既然小念已经永生，那么他为什么还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当初小念拒绝青梅，不就是因为寿命吗？”
【因为小念已经做出了选择。】
祂回答得毫不犹豫。
果断得让人心寒。
幻月织舞也沉默了。
她并不愚蠢，不会被三言两语所蒙蔽。
这一点，千灵雨念也很清楚。
她很清楚，少年不是一个会认命的懦夫。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选择了命运……
想到这里，她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闻言，祂笑了。
笑得无比诡异……
【仅此而已吗？】
【除了爱人，小念还有家人和朋友。】
【你能容忍小念亲近除自己以外的任何存在吗？】
幻月织舞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她微微低下臻首，不知在想什么。
渐渐地，一道妖冶魅惑的轻笑缓缓传出，宛如来自地狱之下的魔鬼。
对此，祂毫不意外。
祂（她）既不是人间理想，也不是命中注定。
祂（她）只是噩梦，想要纠缠他一生的噩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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