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给蛇剥皮的陈茜突然听见了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她把血淋淋的手在水龙头下冲了冲，擦净，然后在门后扬声道：“谁呀？”
“是我，陈姐姐。”门外是一道耳熟的女声。
开门一瞧，门外站着个俏生生的女子，长得虽不是十分动人，但身上那股子年轻的生机仿若荒漠里的一股泉水，清凌凌的。
王妍抱着一篮子水灵灵的青菜抿着唇笑道：“陈姐姐，前个儿采集遇见了变异藤蔓多亏了你出手我才捡回了一命，我家男人今早在内城抢了一篮子青菜，这不提了半篮子过来给你尝尝鲜。”
几米外的男子站在田埂上吹着冷风，风中隐约传来小妻子和新邻居的笑语。
一篮子水生生的青菜被递到眼前，小姑娘眼底泛着企盼的微光，像极了刚出生的小奶狗怯怯生生的叼着骨头结交新朋友。
“不过是举手之劳。”陈茜把篮子往外推了推，未变异的纯天然蔬菜可不是那么容易能弄到手的，“你前个儿受的伤还好吗？”
“还好，还好，在医院里住了两天，昨晚就回家了。”
“那这些青菜你还是带回家补身子吧……”
王妍摇了摇头，语气执拗：“不，陈姐姐还是收下吧，你救了我一命再怎么感谢也是应该的。”
她看着陈家门口光秃秃的土地忍不住提议道：“陈姐姐，你家的寒豆还没下种么，要不我让我家的男人们顺手帮你种上？”
男人……们？
陈茜有些卡壳，看着王妍眼底跃跃欲试的光，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先把人让进了家门。
基地提供的住房基本上都是相同的样式，王妍跟在陈茜身后走进了大厅，大厅中央摆着一面方桌，方桌四周围着四面长凳，因着之前无人居住，屋内没什么人气。
陈茜端了一杯热水过来，透明的玻璃杯上氤氲着缕缕热气，王妍捧着杯子，一股暖意顺着手心传遍了全身，她弯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秋意融融，空气中的寒意已经冰凉刺骨，在门口站着说了一会话，王妍的指尖已经吹的微微泛红。
“今年的秋天可真冷呀，陈姐姐，你准备好过冬的衣物和柴火了吗？”
随着生物进化，地球的气候也变化莫测起来，去年秋季接连下了一个月的雨，基地前的澜河泛滥成灾，幸而咆哮的河水一视同仁卷走了不少丧尸，基地才不用一边抵御天灾，一边谨防尸祸。
搬过来才十五天的陈茜：……
她连忙打听入冬需要准备的事宜，俩人坐在长凳上唠嗑了许久，走的时候她们还约好第二天一起去逛外城区的集会。
外城区的集市位于基地西门附近的主街道上，银色的霜花凝结在石头堆砌的外墙上，微寒的晨光中到有些晃眼。
在西门检查过通行证后，陈茜和王妍随着人流挤进了集市里。
城门的西南角有一块块水泥砌成的平台，平台上面一块块瓦棚连成一片，卖毛衣的、卖棉服棉裤的、卖棉鞋的将货物堆的高高的，吆喝声响成一片。
这些是需要缴纳租金的合法摊位。
另有一些抢不到摊位的商贩们直接在道路两旁铺开印有“狂狼团”字样的彩色塑料布，将货物码放整齐后也扯着嗓子吆喝起来。
外城西区是狂狼佣兵团的大本营，这些临时摊贩们虽然不必给基地缴纳税金但却需要在狂狼佣兵团那里买一块“贩卖布”，这算是基地高层和这些势大的佣兵团相互妥协之后形成的不成文规定。
“家庭农场”是今年基地新推出的政策，作为第一批响应新政策的人，陈茜和王妍享有一定的优惠补助，比如在买完棉衣结账的时候她们被告知享有八折优惠。
八折？
两人对视一眼，刚刚60信用点的棉服现在只需要48信用点，省下来的信用点都够买一副厚手套加一条围巾了。
王妍想到家里的四个男人决定每人给买一身新衣服全当新年礼物了，陈茜也琢磨着给出任务的林星备上一件厚实的军大衣，就末世这鬼天气说降温就降温。
买了几大袋衣服的俩人逆着人流走到了一个偏僻的拐角处，陈茜扯下了围在脖子上的红围巾，扶着石墙就开始喘粗气，明明冻手的天气，她后背竟挤出一层津津热汗洇湿了秋衣，这会子冷风一吹，一股嗖嗖凉意顺着脊背就流到了四肢。
“陈姐姐，我家阿旭说一会子在西门外接咱们，要不咱先找个地歇歇脚，我看前面有个卖豆浆的小摊，要不咱俩去坐坐？”王妍四处看了看提议道。
这会太阳已经升到半空，空气中的寒意已不十分明显，集市里依旧摩肩擦踵。
卖豆浆的小摊就支在集市靠近主干道的一侧，摊子上也不止卖豆浆，也卖些豆花、豆腐、香干之类的豆制品。
摊主是一对有些年纪的中年夫妻，男店主左裤脚下面空荡荡的，他拄着一根拐杖站在灶前掀起了锅盖，一股浓郁的醇厚的豆香随着水汽升腾在空中，这股勾人的天然香味从小摊子向四周溢散。
摊位这会坐满了人，陈茜和王妍拎着衣服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俩个空位。
入座后老板娘很快端上了两碗热气腾腾的豆浆，顾不得多言，陈茜旋即捧着暖呼呼的瓷碗抿了一口，清甜的豆香味溢满唇齿，一股暖流顺着食道向四肢扩散，刚刚那股如附骨之蛆的寒凉之感渐渐消退，她又喝了一大口。
对面的王妍也是如此，已经十多年没喝过豆浆，熟悉的美味裹挟着往昔的记忆涌上心头，她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如往常一样，末日发生的那一天母亲早早就起床打好了豆浆，蒸好了奶香馒头和花卷，在哄着她吃完饭后把她送到了幼儿园，乖乖的和母亲告别后她蹦哒着跟在老师身后进了学校。
一切和往常一样，天空碧蓝，树叶翠绿，街道上充斥着吵闹的鸣笛声。
然后，世界就变成了一片血色。
她以为自己都忘了。
王妍无端觉得这豆浆竟有些噎喉，一定是店主没把豆渣过滤干净，她暗想，不然这么美味的豆浆怎么会难以下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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