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船回来的也晚，孩子做完作业已睡下了，尚萍梅在客厅坐着等他。
他问了句，孩子睡了？尚萍梅应了声，说，睡了。年会搞得这么晚？莫船说，年会结束后，我同几个负责人开了会，假期的上课也快结束了，今天也小年了，得考虑怎么过这个年了。尚萍梅说，那你赶紧洗漱，快点休息，我先睡了。说完尚萍梅回了卧室。
莫船一个人坐了半天，点了根烟吸起来。
今年的年会他本来不想办的，可几个负责人还是热心，建议了好几回，也就着手搞。但没有如往年一样请好多人来，更多的是各处的员工，想想也应。年会是自己内部的事，不必请很多人来。
当然往年请人来的一个目的，也是在年前给相关人员一个拜年的举动，来参加些活动走时带份礼品，也算拜年的一部分。只因为有外人，对自己的员工的重视就有些不足，答谢的主角也就不突出，所以今年就没有请很多人，全是自己的员工的一个大聚会。
在这种场合大家放得开，不同分校、部门的员工也都准备了节目，而且节目也评奖，大家显得很兴奋，一个青鸟人的凝聚力还是很明显的。在年会上也对一年来不同分校，不同部门的工作进行了总结表彰。
毫无疑问，所有分校还处在一种快速发展壮大中，青鸟集团从规模和效益都有了不错的发展，大家也都得到了相应的报酬和奖励，整个年会的氛围很好。
作为一个青鸟员工，在这座小城是自豪和骄傲的，不只有较高的收入，也赢得了人们的尊重，更重要的是人人都将这看成一个朝阳产业，认为青鸟的明天会更好。所以对未来的规划，对明年工作的开展都充满信心，自然对他这个已被看成传奇人物的集团带头人，也充满了尊敬和爱戴。
虽然他没有讲话，只是给几位校长和员工颁奖时上了台，但从员工们的欢呼声中，他能感到那种被人拥戴的美好。
就在这种欢呼声中，他一直坚持到结束。
结束后，他留了负责人，安排了年前的拜会事情，各分校具体负责对接自己所在县区的相关人员，礼品集团统一购买，由集团总部具体协调。还强调了两天后课程结束完的相关事宜，以及着手准备节后的工作。也听了相关负责人对年前年后工作的想法，这才让大家去休息。
虽没请人，只这员工就让他租了这家酒店的两层楼，一切安排好后，他才回了家。他知道一般情况下，这是他同负责人们年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了。那晚他除了话少，情绪还是好的，虽然在大家一派祥和气氛中，他能感到自己的忧郁，但还是同大家好好待了一晚，这样的日子对他并不多。
第二日起来洗漱完，打开电视新闻，里面是特朗普就任美国第45任总统的报道。让美国再次伟大，是这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意识到了美国面临的危机，让美国优先则是他意识到了美国没有先把国内的事解决好。这个人可能是一个偏执的人，一个不太与建制派相同的人，但无疑是一个清醒的人。只有把自己的事做好，才会有别的，他看样子会以他做生意的精明来治理这个国家。
看着时，莫船不由地会想到自己，想到青鸟，想到这些员工，自己如果不保持足够的清醒，是不足以把他们带好的。而最大的危机就是即将出台的招生方式改变对青鸟的冲击，以及将来对这种不太正常的教培行业的规范。
但目前顾虑所在就是这种招生方式改变的彻底性有多大，对学校的冲击有多大？但无论如何，有一点是确定的，最终的高考招生仍不能离开分数，也就是说，分数仍是核心，所以最关键的仍是这种培训对学生到底有没有实质的提升？只要这种成绩提升增长实实在在地存在，任何变动都不会产生实质的冲击。
莫船就这般思虑着收拾东西，快过年了，他要回趟老家的。父母年龄越来越大了，可不知怎么的，总说要回去，前一向老家门子有喜事，父母怎么都要回去。这一回去倒还不想来城里了。昨晚同萍梅说了，要么今年在老家过个年。这几日他先回去到两个家看看，再到三十了一起回老家。三十在老家呆呆，初一也在家乡转转，初二去萍梅家，完了再回关府。既在老家想过年，就应回去。萍梅昨晚已给他整理了回时要带的东西。
把要带的东西装好，莫船就自己开车回了。
现在回老家，路是方便多了，滨河路一直沿府河修到他们村子的河滩，一路基本上没什么阻碍，两旁也种了树，搞了绿化，虽然冬天一派的萧瑟，可莫船走着时内心还是有种热切。
对那个小村庄，他有种天然的喜爱，只走在这么好的滨河路上，他感到好时却也有自己的看法，没修这滨河路时，府河算是各自村的，他们小时候在府河里玩耍，大人们在府河种瓜点豆的。谁家盖房子，用点沙石来府河取就行了，可现在，一条路将府河和他们村子隔开了，好似国家在宣示主权一样，这河不再是崖村的了，而是国家的。滨河路的堤坝修的高，想下到府河里，已有些不能。
莫船就把车停在路旁，站在路边向南看他们村子，好近的，鸡鸣狗叫声都能听得到，可现在却只能看看，他要下这滨河路，要绕道古渡村，那儿才有一个出口，再拐回来才能进村子。
父母看样子在等他，他来时打了电话。看他带的东西，父母说哪用得了这些东西。就问他萍梅和典典还没放假吗？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莫船说，正式假是放了，可还都有事，要回来就到年根儿了，今年打算在老家过年，多呆几天的。父亲说，就是啊，过年呆老家多好，在你城里过了几个年想想还是没老家好。我回来这几天把院子也收拾了，现在房子盖的这么好，暖气也有，哪里冷了。
莫船说，你们能待惯就好。母亲就要去张罗做饭，说把你们住的屋子全打扫好了。莫船说，不急的，还没到晌午。母亲说，吃什么？节节面。莫船说，好，就擀面吃。
中午陪父母吃了饭，看父母在家把屋前院后都收拾的挺好的，没自己要干的活。就对父母说，也去萍梅家看看，送些东西。母亲说，是该去看看，又给他一些东西，让带给萍梅父母。
开车去槐庄，路也近的。两个老人看样子是萍梅给打了招呼，见了他说，我们还想你明天来的，没想今下午就来了。回过崖村了，见过你父母了？两老人身体还好吧？
莫船说，回过了，老人身体都还好，看你们身体也还硬朗。进了屋，放了东西，莫船陪老人说话，老人们也问了萍梅和孩子的情况。莫船说，他们今年回老家过年，初二时就全来了。老人听了就说好，回来过年好。岳父还想同莫船晚上喝两杯的。莫船说，不了，一来他开车喝不了，二来他还想到原上转转，到镇上看几个熟人，晚上就不吃饭了。初二来好好喝。老人有些不舍地送他走了。
他开车到了西坡，也没停留，绕着原来的小学和教堂转了圈。小学也撤了，成了西坡的村委会，教堂倒似新粉刷的一般，显得更有气势，看着时不由会想起过去许多。看完他开车就到了三丰谷，从三丰谷一直到坝上，本想到通口寺从那边回阳湾的，可想想还是到了关张原。
关张原变化真大，虽也来过好几次了，可想起当年在阳湾时原上的情形同今日已是不同了。虽是年关的淡季了，四处还有不少的游人，而从原上到镇上也修了三条新路，一是当年从阳柳村的上原路，一是从坝口的下原路，现在从当年的镇政府门前也修了一条大路直通原上。这路下到镇上已向东接通了阳湾开发区。从开发区向北就到了高铁站，向南就到了石槐山风景区。
阳湾的骨架到底拉大了不少，现在从府河到石槐山，从落陵原到槐庄，整个普柳川算是全城在开发。从现代农业到工业，到交通运输业，到旅游到商贸，阳湾随着关府高新区的不断东扩，大有与关府融为一体的可能。
关东这几年也大力向阳湾靠拢，整个关东的发展就在阳关大道两边展开，这样的火热情景，那时他们怕怎么也想不到，这自然是大发展了。
看着这些变化，莫船想着这块自周朝时就已开垦的土地，这样的变化可能是阳湾数千年来最大的变化吧，这种变化的好处就是给这块大地上的百姓以希望和憧憬。
虽然这种变化在发展时也会带来太多的破坏和问题，引起太多的矛盾和伤感，但发展总是好的，是这块土地融入城镇化，融入现代文明最好的出路。
虽然那种田园牧歌也是好的，但对于阳湾的人民来说，或许大多数人想要的不是那种田园牧歌，而是这种现代文明式的繁荣。
莫船就一路开着车感受着这些变化，这种欣欣向荣的景象，不论如何他还是为这片土地的发展叫好。
他本还想到落陵园上去看看，可想想还是没有。落陵原算是整个阳湾条件最不好的地方了，听连舟说，学校几乎撤光了，仅有的两所小学也没有多少学生了，好多村民都在阳湾或城里买了房子，现在听说乡下的小伙结婚，最差也要在阳湾有套房子的。这就能想来落陵园的寂寞了。不止学生流失，大人们也走了。
这种狂轰式的城镇化带来的不只是观念的改变，也有人群的重新聚散离合呀。而这种发展在中国还远没有结束，还在重新定义着许多东西，包括故乡和田园。
莫船在街镇上很能感受到那种年集的喜庆。而街口或广场的车更是堵得一片混乱。是呀，大家已是开着小车来跟年集了，这情景和刚才看到的那种发展的景象让莫船明白何以发展是硬道理，人是要融入这强大的世俗中，要与这个时代共同的进步才有希望，才觉得活着有盼头。如果这中间有坎坷，那也是进步中的坎坷，自己不应想的太多，要把发展中的欢乐扩散出去，要去见更多的人，在这个世上，唯有发展和交流才是硬道理。
这般想时莫船倒笑自己怎么又乱想了。是呀，忙忙碌碌一年了，得好好歇歇了，得好好庆祝了。
本没想去阳湾分校的，可还是去看了看。这么一个镇，居然也有上百人的生源，六七个教室，每个教室都满满的。负责的校长没想到莫船会来。虽说这个学校在莫总的家乡，可他来的次数并不多，像这种临时性来看的次数就更少，况且昨晚刚搞了年会，想着莫总会在关府的。
莫船让他不忙，说他回个老家，有空来转转，问了校长报名的情况，家长缴费的情况，教师队伍的情况。那李姓的校长汇报后说，现在这里生源面也很广了，好些在市上上学的学生回到阳湾也报名来了，这里的费用比关府少，大家交钱没问题，只阳中寒假初三也补课的，一些学生想来还没法来，要不然还会更多。我看这个地方已有些小了，从阳湾的发展看，这学校的规模要扩大的。
莫船问，你这么有信心？那校长说，当然有信心了，效果已十分明显了。在这上辅导的学生成绩提升都快，去年考上一中的学生都是在这儿参加过培训的，两个铁中的学生还因在这培训，顺利进了省城的名校。
莫船听后说，这就好，只要学生在这真的有收获，有提高，就是最好的事了。马上放假了，你们准备初几开始？那校长说，初七开始，初七工厂也都收假了。从初七到寒假结束，刚好还有十天时间。莫船说行，给员工的福利，你们怎么考虑的？
李校长说，除了集团统一的福利外，还允许各分校从利润中按比例提取，所以今年给大家发的东西，基本上不需要员工再买年货了。莫船说，那说明阳湾分校发展的好啊！行，我来看看，也没事，快放假了，操些心，让师生注意安全。
临走时，莫船想了想又说，李校长，我当年也在阳中教书，有些老同事与我关系不错，我本应去看看的，但总没时间，我开个名单，留个电话，你买些年货代我去看望些这些老同志，过后把票给我就行。李校长说，这没问题。
莫船就到他的办公室写了一串名字，又翻开手机写了一些电话。说，有些老师的电话我没有，你就问这些有电话的老师，他们大多应在阳湾附近，先电话联系，如果太远了就电话代我问候些。李校长应了，莫船才走。回了家，与父母吃了顿饭，在家待了一晚，第二日早上起来陪父母吃过饭才回了关府。
而后的日子就变得飞快了，在市上有来给自己拜年的，也有自己要去拜见的人，有各个点位的房产老板，有银行的行长，有相关业务的不同公司的负责人，有民办协会的同仁，还有不同机构的熟人，自己的合伙人，相互的来往密集而繁忙，转眼就到了腊月底。
自己同萍梅，小典典回了老家，三十呆了一晚，初一带父母和小典典到通口寺烧了香，初二安排好家里后，就一家人去了岳父母家。中午饭后，又驱车到了关东县城萍梅的大哥家。
本要一起回关府的，可萍梅想再待几天，再陪陪两边的父母。可莫船还得回去见两个人，完了，他还要到海南去一趟。年前想去的，可时间紧。去看看那边的建设还要按时赶回来。
萍梅就说，不让他操心了，让他去忙。大舅哥现在对他态度也极好，也说，让他别管了，说萍梅要用车了，家里也有。莫船就从关东回了关府。
走前，本想给愚同打声招呼，见见面的，可想想也没有。三十和初一，微信、短信拜年问候的人不少，连舟就说了年间咱几个要坐坐的，他也应了，可看来也没个时间。
他是初四坐飞机去的海南，在海南东海岸投资的这个旅游项目，一期算是成了，现在正做二期建设，这投资让他不仅动用了能用的现金，还贷了两笔钱。
这项目不错，可他知道自己投资的时机不是太好，海南已让太多人跌倒过。但他了解后，总觉得海南是有希望的。只目前海南投资还是已被炒热了，所以压力自然大了。也刚好是年间，就同合作方，建设方，经营方也见了面算是拜了年。莫船也派来了自己的负责人。
从总体看，在海南的发展压力有但前途还不错，只是还需要自己再投入些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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