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能理解狐小饶的做法，百善孝为先，虽然德妃做错了事，可她毕竟是四爷的圣母。
狐小饶身为儿媳，就算和德妃平日里有隙，也是不能不管不顾，否则单说四爷那里，她就交代不过去。
康熙听闻此事，下朝后第一时间来看缘嫔，不过缘嫔要吸收狐小饶给她吃的药丸的药力，仍旧需要些时间，所以至今未醒。
康熙询问了一番御医，御医连声保证缘嫔的性命无忧，这次的孩子虽然没了，仔细调养个一两年，再怀孕也不是难事。
康熙听完之后，心里不免有些失望，然而到底是和孩子连面都没有见过，倒也谈不上有多伤心。
“乌雅氏怎么样了？”康熙问道。
德妃跟了他20多年，又共同孕育了几个子女，说是一点感情都没有，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其实到现在为止，康熙都不太相信这件事是德妃做的，毕竟平日里，德妃和缘嫔井水不犯河水，就算为了她生了几个孩子，也没必要用这种激烈的方式和缘嫔同归于尽。
在这宫里，康熙见多了眼见也为虚的事。
“回皇上的话，老臣不知！”御医刚才只顾着缘嫔了，哪有时间去看罪魁祸首。
“大胆！”康熙一拍桌子，“朕还没定乌雅氏的罪呢，你们就敢这么懈怠她！”
御医头上直冒冷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老臣知错！”
康熙清楚现在不是计较御医对错的时候，起身道，“和朕一起去看乌雅氏！”
康熙到永和宫时，四爷和十四爷也都得到了消息，几个人恰好在宫门口遇上。
康熙见他们脸上的焦急不似作假，也没有责怪他们这个时辰不去当职。
德妃，哦不！现在应该称为德才人了。
德才人此时已经醒了，可是整个人却像失了魂魄一般，眼睛空洞无神，无论怎么唤她，她都一点反应没有。哪怕是康熙来了也亦然，更不用提行礼了。
好在康熙并没有怪罪，忙让御医给德才人诊治。
御医探完脉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德才人受惊过度，加上原本身体虚弱，这才有了痴呆之状！
“可有办法让她清醒？”康熙问道。
御医道，“老臣需施一套针法试试看，不过只有三层的把握。”
有三层总比一层没有来的好，康熙为了不打扰御医，准备带着闲杂人等去了外室等候。
十四阿哥红着眼眶道，“皇阿玛，儿臣想陪着母妃，儿臣保证不会出任何声音！”
十四阿哥做事向来冲动，难得有这么隐忍的时候，念着他一片孝心，康熙应允了下来。
四爷其实也很担心德才人，虽然平常德才人对他不冷不淡的，可那毕竟是他的母亲，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不过四爷比十四阿哥更理智一些，比起他看着御医施针，却帮不上任何忙，他认为弄清楚德才人谋害缘嫔背后的真相更为重要。
果不其然，康熙到了外室之后，把近身伺候德才人的宫人都叫了过来，将德才人从早上到事发后的情况事无巨细地问了一遍。
当康熙得知是狐小饶第一个发现德才人要害缘嫔时，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深沉了起来，“小四家的为何会这么笃定？”
狐小饶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皇阿玛的话，近段时间母妃的情况一直不太好，偶尔还会自言自语，儿媳大都听不太清，只能偶尔猜出一两个字来。
缘嫔娘娘有孕的事传出来以后，母妃失神了许久，却坚持要亲自去祝贺缘嫔娘娘，任儿媳如何劝阻都不听。
没想到的事，母妃和缘嫔娘娘见了面，病就像是好了大半似的。这虽然反常，不过母妃身体能渐好，儿媳心里虽然担忧，却也没有阻止她们单独相处。
可儿媳到了偏殿，母妃自言自语说的话不停地在儿媳的脑子里过，让儿媳越发不安，不禁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儿媳当时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是错，只想着大不了就是一个大不敬之罪，也好过真的发生不可挽回的事，谁曾想到……”
狐小饶的话半真半假，却合情合理，让康熙都挑不出漏洞来。
“乌雅氏平日都说了什么？”康熙问道。
狐小饶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叠好的纸，“儿媳方才将自己能记起的都写在了纸上，还请皇阿玛过目！”
康熙将纸展开，上面写着：像、凭什么、忘了、替代等词。
虽然不连贯，却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不过康熙也不能只听狐小饶的对一面之词，他将纸重新折好，问道，“乌雅氏自言自语谁还听到过？”
苏嬷嬷和两个宫女站了出来，表示都听到过。苏嬷嬷为此还找御医问过，御医说乌雅氏身子虚的很，她也未必是自言自语，是不是想招呼人，却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也未可知。
康熙让她们将自己听到的话写在纸上，这三人能得德妃倚重，基本的识文断字自然难不倒她们，不多时就写好呈到康熙面前。
相比于狐小饶来说，宫人们写的词句保守一些，有一位大宫女甚至只写了一个词：桃花雨。
康熙看着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幅画面，那个画面里有桃花，有清风，还有华贵的少男少女。
康熙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有的人，有的感情，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消磨殆尽，此时才恍然发现，很多时候有的是不是忘了，只是不敢去想起。
康熙闭上眼睛，一时间屋子落针可闻。
许久，他才收敛好内心的情绪，开口道，“小四家的，你这次做的不错，想要朕给什么奖赏？”
狐小饶垂下头，“儿媳斗胆，求母妃平安康健！”
康熙细品平安康健这四个字，不得不在心中夸赞一声狐小饶聪慧。
仅这四个字，德才人的命就算是保住了，德才人的儿子都已经到了能立起来年纪，有他们孝顺着，她的日子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康熙想起心中的猜测，也不知里面的“德才人”愿不愿意受几个孩子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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