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哥哥明天就不上工了，今天下工的时候都是满面笑容。他们的工作虽然不像工人们那么辛苦，但有假期过总是好的。
问了两句跟朋友玩得怎么样，江平和江安就转而跟江夏聊起年货的置办，看看有什么缺的，他们去准备。
这让江夏大松了口气。如果他们追根究底，二哥不一定，大哥多半会看出些问题。
江平和江安觉得前面年货都是自家妹子在忙活，所以把后面的事都包办了下来。
其实也没剩下多少东西了，就剩下些鞭炮春联什么的。院里三大爷会写毛笔字，每年都会在院里支个桌子帮院里的邻居们写春联，算是给家里多个进项。
三大爷要的也不多，给点瓜子花生就行。而且他的春联都是自己写的，会根据每家的情况调整用词，很用心。
所以春联不用买。江平和江安商量着明天去一趟百货大楼去置办东西，让江夏留在家里休息。
江夏没什么意见。这么冷的天，不出去也好。
晚上果然又收到魏齐的电话。
江夏本来以为这家伙可能要跟自己腻歪两句，结果这人看起来非常不对劲。整个人都有些低落，接通电话之后愣在那，眼神有些茫然，好久都没出声。
这弄得江夏很是担心，开口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六月。”魏齐抿抿唇，说话有些艰难，“我……如果从部队退下来了，你……还会跟我吗？”
江夏心里一咯噔：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忽然间说要退伍？
脑子里心念电转过许多个念头，江夏却是立即答复：“会。”然后又道，“我们俩在不在一起跟你的职业没关系。无论你是军人也好，是工人也好，是老师是学生甚至是乞丐都好，不都是你吗？”
魏齐闭了闭眼，长出了一口气，笑了起来：“我明白了。六月，你真好。”
“拍马屁的话就别说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以跟我说吗？”江夏稍稍放下了心。
魏齐叹了口气：“其实没什么。刚刚回家的路上，跟大国遇上有人欺负姑娘，就动了手。没收住，出了大事。”
“人……没了？”既然称得上“大事”，多半是牵扯到人命。那个“大国”，应该是魏齐养父家的大儿子宋许国，跟魏齐同龄，比他只小了几个月。宋家还有个叫宋报国的小弟，他都叫他“小国”。那个被魏齐称为“妹子”的，是宋家二女儿宋仪。
魏齐苦笑一声：“是。”
“那人有背景？你家搞不定？”江夏知道四九城里惹不起的人太多，说不定遇上个顽主就是某大院里的。魏齐养父家算是非常不错的了，但不算顶尖，跟他同级的还是有一些的。
这些人闹着玩没事，如果太过分了，对方家里肯定过不去，更别提现在人都没了。
别说是对方的错，有些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魏齐又道：“是。”
江夏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仔细想了想，忽然问：“谁动的手？”
以她对魏齐的了解，如果是这人把人打死，他一开始不会这么为难，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就算他担心自己不跟他了，也不至于脸色难看到那种程度，何况他根本不是冲动的人。
再者说，以魏齐的功夫，他不会收不住手。这家伙不是第一次吹嘘他这方面的本事了，原来在部队里他就比江安厉害，现在开了挂，估计地球已经挡不住他了。
他是跟那个宋许国一道回去，一道遇上事的，把人弄没的不见得是他。
果然，魏齐更无奈了：“你怎么发现的？”
“真不是你！”江夏震惊了，“你要顶上？”
魏齐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做？”
“你……宋叔家都同意？”江夏觉得不应该啊。这个年代在那种位子上的，都很大公无私，可是想到宋家的情况，又猜测道，“是他家奶奶说的？”
魏齐道：“宋叔和张姨也很为难。”
不是为难不为难的事。这是关乎一辈子前途的事。
魏齐秋天就要入学军校进修了，本来他在部队里升级很快，又开了挂，可谓是平步青云。这一下背上这么个污点，就算宋家给他活动活动，退伍之后去个好单位，后面也是前途未卜。孩子被打死的那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宋许国同样是在部队发展，但是跟魏齐差距比较大，现在才是副营。而且他是宋家亲子，宋家叔叔还在位，就算对方找事，也会给点面子。
魏齐毕竟只是占了个养子的名头，虽然长辈故旧很多，但人都不在了，对方肯定不会顾忌太多，估计气都会发泄到他身上。
“六月，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在这件事上我没有坚守原则。”江夏一直没说话，魏齐的眼神黯淡下来。
江夏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与宋家的情况，没有办法说你做的对不对。但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做下这个决定，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魏齐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可还是有些沮丧，勉力解释道：“我担着，比大国担着强。他们不会动我，我自愿从部队退出来就行，后面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但大国就不一定了。”
“为什么？”江夏怀疑地看着他。
魏齐叹了口气：“我祖父的人情在那里。”
敢情他家最厉害的不是他父母，是他祖父？
之前江夏大概听他说过，他长辈都是红色这边的，级别不低，但没有细问。那个时候两个人刚认识，江夏不好追根究底。后来俩人聊的时候，也很少会聊这方面的事。毕竟魏齐家人都不在了，江夏不想提他的伤心事。
魏齐稍稍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将情况大概跟江夏解释了一遍。
江夏听得很吃惊，原来这家伙还有个这么厉害的祖父啊。
其实魏齐家的家世很好，祖上也曾经阔过，他祖父曾经去留洋，跟某些人都有不少交集，在老一辈中颇有些名望，也一直在外带兵指挥作战。后来有了孩子，就是魏齐的父亲，也跟着到处跑。
再后来，魏齐父亲跟魏齐母亲成了家。魏家妈妈是军医，直接随军在外奔波，就算生下魏齐也没有离开前线。
魏齐出生之后就被丢到后方，跟很多同辈一起教育。
魏齐养父宋其诚其实是魏家祖父的警卫之一，魏齐小时候被他家多有照顾，后来他十岁的时候父母过世，那个时候正是把敌人赶出种花家之后的另一场仗的起始，他祖父顾及不了他，便仍托了宋家照顾。
老爷子纵横沙场一生戎马，早就落下了病根，加上儿子儿媳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身体更差。在那场战争里殚精竭虑，还没等到胜利就过世了，那个时候魏齐十二岁。
那之后，宋家就收养了魏齐，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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