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变化归变化，日子还是得往下过。
冬去春来，日子一天天变暖，马上又到了四月份。
这天刘光齐没有去义肢厂而是跟老刘一起去了轧钢厂。
今天是轧钢厂技能考核的日子，也是轧钢厂最重要的日子，更胜过年。
临时工要是能通过考核就可以转正，正式工也可以通过考核提升自己的工级，要是考核能过，里外里能多十块钱每个月呢，可是比不小的数目。
刘光齐之所以过来轧钢厂是因为自家老刘也打算参加考核，六级考七级。
六级考七级难，七级考八级更难，刘海中自持七级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八级就基本上不可能了。
这年头工种很多，车磨铣刨、锻铆钳电，最吃香的是电工，最辛苦的是车工，其次就是锻工。
紧车工、慢钳工、晃晃悠悠老电工，说的就是这个。
锻工作为重体力工种同时也是高危工种，因此考核升级特别严格。
刘海中当了义肢厂车间主任后虽然一直在教别人干活，没空学习新的东西，但原有的技术反倒愈发熟练了，因此这次考核对他来说难度不大。
厂里考核也是分批次的，不可能大伙扎堆一起考核，那样会耽搁生产。
就好比今天，参加考核的总共就八个人，七个六级锻工，一个七级锻工。
之所以今天来考核的都是高级工，主要还是由那时的考级制度决定。
初级工每季度考核一次，中级的每半年，而像刘海中这样的六级、七级工，则每年才考核一次，这次要是没过就得再等一年。
所以即便参与考核的都是老手也都有些紧张。
刘光齐自然是希望老刘能考上七级工的，每个月多拿十块钱工资不说，地位也不一样。
六级还只是中高级，但七级就完全属于高级工了，而且七级锻工的地位是要高于七级钳工的，为什么会这么比大家肯定知道。（偷笑）
“爸你放松些，只要把平时实力发挥出来这次考级肯定过！”
看老刘有些紧张刘光齐在一旁给他缓解压力：
“考核无非就那么几种，平时您不都练好好的么？一准没问题！”
刘海中运气还算不错，排在第三个。
这次考核由别的厂三名八级锻工共同主导，其中主考官是上级部门的八级锻工曹向前。
排刘海中前面那两个都是六级考七级，第一个没过，第二个倒是过了。
“郭大强同志考核通过，晋升七级。”
“下一个刘海中同志准备。”
“去吧，我在这等你好消息！”
刘光齐搭着刘海中肩膀给他鼓劲。
“唾、唾！”
刘海中朝手心吐了口唾沫再搓搓手，接着晃了晃脑袋走向工作台。
随意抽了张考题。
哟，简单级的？
运气这么好？
刘海中疑惑地看了眼考官，考官报之神秘的微笑。
得，简单级那也是七级考题对吧？
开干！
叮叮当当……
一阵由缓至疾的乱披风锤法过后，刘海中完美地完成了任务，用时仅不到十分钟，甚至汗都没怎么出。
等零件冷却后，考官用卡尺仔细测量零件。
“通过！”
将零件递给记录员收录保存后，主考曹向前问了刘海中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刘主任，你们厂的曹晋表现怎么样？”
刘海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曹晋？谁啊？
但当了这么久领导他也学会了不少：
“曹晋啊，小伙表现挺好的，我正准备对他进行考察呢！”
“行，那你出去吧，回头记得代我向刘光齐同志问好。”
其余两名考官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什么都没说。
“刘海中同志考核通过，晋升七级，下一个方睿准备。”
………..
看到刘海中这么快出来，其他几名等候中的工人都有些吃惊，纷纷围了上来。
“到底是刘主任，这么快就通过考核了？”
“那可不？以刘主任的实力考七级不是手拿把掐么？我看八级都没问题！”
………
刘海中笑着摆摆手：
“您各位捧了。”
“我自己的实力自己清楚，也就七级的料，八级咱想都不敢想。”
“好了几位兄弟，车间里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祝你们也能考核通过，来，一起加油！”
接着又招呼起刘光齐：
“光齐你过来下，有点事要问你。”
“今天主考对我挺照顾的，考核完还问我曹晋表现怎么样，我跟他说表现不错，还在考察中把他敷衍过去了，这么说没问题吧？”
“曹晋？对了今天的主考也姓曹是吧？”
“嗯。”
刘光齐好像明白了什么：
“曹晋是我手底下人，我估计是主考的亲戚，主考通过您跟我讨人情呢。”
“这事您别管了，人情我帮你还。”
刘海中原本觉得自己运气好才抽到最简单的考题，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啊。
不过他也没纠结这事，反正能过就好。
………..
回到办公室后刘光齐思索着这事，人情来往，有来就得有往，哪怕人家只能帮你这一次你也不能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于是他把曹晋喊进办公室。
“师父有事找我？”
曹晋刚进门就喊也没管刘光齐理不理。
曹晋想拜刘光齐师父这事轧钢厂很多人知道。
准确地说在刘光齐重生前他就想拜在刘光齐门下，只不过没后来那么积极。
随着刘光齐修好机器、研制出义肢，再到现在成了十级技术员，担任新厂总设计师之后，曹晋更是有事没事往他这里跑。
办公室里的卫生、热水瓶，还有帮刘光齐清洗饭盒这些活都是他在干，谁抢他跟谁急。
“来了啊？坐！”
“最近工作怎么样？有没什么不懂的地方？”
刘光齐往身后一靠随意地问道。
“挺好的，在您手底下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感觉这次考核一定能过！”
曹晋跟刘光齐一样是高中专毕业进的厂（初中专是指初中读完读中专，大多是农业类专业。高中专是指读完初中、高中、再读中专，多是工业或者供销学堂类，含金量比初中专高不少。）
过完年刚满20岁，转正后直接就是十五级技术员，考过一次级但是没过。
随便拉了几句家常，刘光齐随口问道：
“今天厂里考核锻工你知道吧，你有亲戚是今天的考官？”
“师父您说的是我爸吧，他是八级锻工，确实是今天的考官。”
曹晋老老实实地回答。
oK，明白了。
接下来两人默契地都没再提这事反而又唠起了家常。
临分别时，刘光齐突然说道：
“回去把你手头工作安排下，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助理，我来跟李厂长打申请。”
曹晋听了大喜：
“谢师父！我明白了师父，这就去安排！”
“对了师父，您啥时候有空，到时我跟我爸一起上门拜访！”
曹晋确实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刘光齐终于答应收自己当徒弟了。
至于他口中的 （一起上门拜访） 指的就是拜师，当时师徒关系仅次于父子，所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
徒弟方上门拜师要带上家长才能显示其家里对师父的重视，也好让师父对自己孩子更加照顾。
“就这周吧，这周末过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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