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楼岚叹息一声，幽幽道：“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楼岚讲了个故事，莫悲听了个故事。在这个故事里，二师父、楼岚、二师父的丈夫和罗中天都有登场。
那已经是快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时的二师父还很年轻，楼老板也很年轻，两个年轻的人，志趣相投，互相引为知己，两个人仗剑天涯、走马江湖，倒是十分潇洒恣意。
可后来的故事就不尽如人意了，二师父与楼岚各有前路，两人分开，二师父有心爱之人，楼先生同样有。
两个有缘无份的人，是注定无法在一起的。二师父参加武林大会，并一举夺魁，罗中天射出毒针，从此记恨二师父，并总想杀了二师父。
后来二师父有孕，让位于罗中天，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那时的二师父，还是太过自负了。唉！莫悲叹息一声，继续听下去。
再后来，二师父的丈夫为了保护二师父，死了。再后来，二师父隐居，再无音讯。
直到九年前，那时江湖上又有了二师父的消息，似乎各地都出现过二师父的身影，但一直也只是传言罢了，并无真凭实据。一直到八年前，罗中天亲自带人外出，楼岚追了上去。见到的，也只是八十具的死士尸体，和一滩黑迹罢了。
那是烧掉二师父的尸体，所留下的，焦土。
莫悲的眼泪滴落下来，滴到手中的黑玉上。这是二师父的······
莫悲没见过二师父的丈夫，因为乔枫的父亲在乔枫出生前就死了，但二师父与师丈（师父是女子，那么她的丈夫可被称为师丈）感情极深，这枚红鱼玉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二师父从不离身，如今，它却躺在莫悲的手里，浑身焦黑卷曲，没了当初的模样，只能在焦黑的模样中，依稀看出它曾经的模样。
莫悲的手抚过黑玉，眼泪滴下来，原来，二师父，真的死了。
莫悲低头，略平复了一下心情，抬头看向楼岚又道：“先生，你并未亲眼看到罗中天杀死二师父，那会不会，我二师父没死？”明知不可能，仍忍不住心存幻想，莫悲还是忍不住，希望有奇迹发生。
闻言楼岚微微叹息，道：“当初罗中天杀你二师父时，我虽未亲见，但这枚你二师父从不离身的玉，和罗中天后来的伤，以及这之后罗中天明显松下来的那口气，和这些年愈发放肆、无法无天的作风，都指明了一个事实。”
你二师父死了，若非如此，罗中天不会身受重伤，之后也不会变得松懈，不再派人出去寻找，也不会狂妄这么多年。
因为你二师父死了，他心口的恶气出了，也认为再也没人制得住他。如此罢了。楼岚看着莫悲，眼里传出这样的信息来。
是啊，不会有错的，若二师父真的活着，这枚玉，和罗中天的性命她一定会取走的，因为她已经再出江湖，那么就绝不会，任由自己的仇人胡作非为下去！
放弃了她，也放弃了乔枫，那么一定是，真的死了吧。
莫悲打起精神来，看向楼岚又道：“如今既已证实是罗中天杀了二师父，那他就是我的仇人，正好我想将他赶下台去，不知楼老板可愿相助？”莫悲抱拳。
“罗中天本就是我仇人，如今贤侄到此，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楼岚，自愿全力相助！”楼岚抱拳，诚挚说道。
“好！”莫悲赞叹。时间匆匆不回头，她不可能将时间一直纠结在“死”或“没死”身上，反正罗中天是她的仇人，也挡了她的大业，无论如何，罗中天，必死！
“罗中天杀害二师父之事，江湖之中，可有人知晓？”莫悲身体微微前倾，左手放到桌子上来，看着楼岚说道。
“没有，除我之外，无人知晓。”
莫悲皱起了眉头。
“罗中天与你二师父不和，是整个江湖都知道的事，但罗中天暗中追杀桥儿，以及后来杀死她的事，江湖上，除我之外，恐无人知晓。”
这样啊，那罗中天岂不是一直在高枕无忧？莫悲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罗中天杀死桥儿，我本想替她报仇，可罗中天武功在我之上，府中守卫森严，我难以潜入，又因没有真凭实据，故而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进展。”
“如今的武林大会正好是个契机，我想找个武功高强之人，趁着大会之时罗中天身边必有可趁之机，趁此机会，杀了他！”
原来如此，莫悲低头，饮了一口手边的茶。
“那这些年来罗中天杀害我二师父的真凭实据，竟一个也没有找到吗？”
“不然。”楼岚又道：“我们手中被烧焦的玉便是一个，还有，罗中天这些年依然在豢养死士为他做事，虽当初追杀你二师父的人一个也没活着，但如今仍有不少死士在为罗中天做见不得人的勾当，若是逮住一个，有了人证，也能揭穿罗中天这些年的恶行！”
如此，倒甚为不错，莫悲点头，抬手饮了一口茶。
“还有。”楼岚又道：“罗中天此人性情极为狠辣恶毒，你二师父的尸体他既然已经烧成了灰烬，便很可能带走，放到自己的密室之中，作为自己的战利品。”
哦？如此变态？很有可能啊！莫悲的手放下，杯中的茶水重重的跃了出来。
莫悲冷笑一声，扯唇道：“哦？是吗？那看来这罗中天还真是死不足惜啊！”他应当身败名裂，受万人唾骂，应当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他应当，永远的被钉在耻辱的柱子上！
“那这些年楼老板可有探得密室入口，以及他们的死士关在何处？”
“这······说来惭愧。”楼岚微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看向莫悲。
那原来，是一事无成。莫悲抬手喝茶。
也罢！罗中天为人狠毒，武功又在楼岚之上，身边养有死士若干，若想近身或是进入屋中查探，确实不易。
不过，这对莫悲来说，却是易如反掌！莫悲将手中杯子放下，看向楼岚道：“多谢前辈今日实言相告，莫悲不才，但一个小小的罗中天，还不是什么大事，二师父之天资武功远在其上，我作为她的弟子，自然不会太过丢人。”
莫悲站起来，抱拳道：“罗中天的密室与死士所在，莫悲都有办法查探，先生放心，二师父的仇，我必报！届时新一任的武林盟主，还请先生相助，助其登位！”
楼岚也站起来，抱拳看着莫悲，郑重道：“姑娘放心！楼岚，必全力相助！还望姑娘，万事小心！”
莫悲颔首，抱拳又道：“告辞！”说罢转身离去。
楼岚看着莫悲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
这些年，虽明里暗里将乔楼客栈的势力扩大不少，但于报仇一事上，却是没有半分进展。
罗中天武功在他之上，身边高手众多，他无法杀死罗中天，也没能找到罗中天的密室，捉到的死士又都是自尽，没死的也不知道当年之事，根本无法探得任何消息！实在是，愧对乔桥！愧对老友！
楼岚心中悲戚，却也无可奈何，但武林大会高手众多，也必有疏漏，若是抓住了这个机会，也许，桥儿的仇，就能报了。
如今上天垂怜，不仅为他送来了一位绝世高手，更是桥儿的弟子，那么，我做不到的事，她一定能做到吧，毕竟，她比那时的楼岚和乔桥，还要聪慧、还要可靠，还要，强大！强大，许多！
可莫悲说桥儿是她的二师父，那她的师父又是谁呢？观其风姿气度，翩翩气质，总觉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那么，会是谁呢？
楼岚看着莫悲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乔楼客栈，外三层，二楼莫悲房里。
莫悲坐在床上，静静地擦拭着自己的剑，屋里没有点灯，十三剑的寒光反射照耀在莫悲的脸上，给她平静的面庞，添了一层肃杀。
自楼岚屋里出来后，她便一直在擦剑。刚才谢飞带来消息，罗中天大宴英雄是假，暗中下毒害人才是真，光是刚才上菜的功夫，谢飞就在厨房发现了三次下药的人，被她拦了下来。
是慢性毒药，看来罗中天迫不及待，不仅想铲除威胁，还想撇干净，专门下这慢性毒药，好让人不察觉么？可惜，他碰到的，可不是善茬！
左右闲来无事又睡不着，那便，夜探罗府吧！莫悲人都站起来了，脚都踏出去了，但又突然想起来。
今天罗中天大宴宾客，只怕不会早回来，恐怕还要过夜，那便等到明日，明天晚上，再去探吧！莫悲的脚又收回来，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打坐调息。
横竖睡不着，那便练会儿功吧！莫悲调好气息，开始修习内力。
······
第二天，入夜，乘着夜色，莫悲于夜半丑时（后半夜一点）出了门，此时人困马乏，正是潜入的好时机。
罗宅中巡逻的家丁侍卫于莫悲形同虚设，莫悲一路直奔主屋，却感觉有一丝不同寻常。
罗府很大，武林大会来的人很多，提前备好的伺候的家丁丫鬟更是比寻常人家多了两倍不止。
可万一他们不是普通的家丁呢？莫悲停下来，伏在一处屋顶上，闭上眼睛，静静聆听。
脚步声、呼吸声都错落有致，寻常人分不出，以莫悲的内力，倒是简简单单。
他们不是普通的家丁。
楼先生这些年没能探得死士被罗中天养在何处，莫悲认为原因有二。
其一是罗中天是北魏人，他在北魏，而楼岚在蓼城，那么罗中天的一举一动，也自然是无法全然知晓的，对于养死士这样隐秘的事，恐怕不易探知。二是被捉到的死士会自尽，能老实交代并且说出有用的信息来的死士实在是太少了，少之又少。
估计楼岚没有抓住一个说出有用信息来的死士，莫悲倒是在来的时候抓了两个，不过他们也死了。
但没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果这宅中的家丁丫鬟便是罗中天从北魏带过来的死士，那么随便一个，便能带给她们极大的帮助。
哼！罗中天呀罗中天，你这是在把大礼往我嘴边送啊，难为你了。莫悲勾起嘴角，从屋顶上站起来，伸开双手足尖一点——莫悲又悄无声息的飞走了。
罗宅，罗中天屋里。
莫悲悄无声息的进来，没有任何人发现她，当然，罗中天也发现不了她。
莫悲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十三剑被装在一个黑色的剑套里，背在身后，莫悲走上前去，直接走到罗中天面前，看着床上的人熟睡安稳的容颜，莫悲无声地勾唇冷笑一声，从袖中拿出一根香，将它点燃，插在床头的香炉里。
罗中天，真是你的福气啊！这忘忧香乃是我师娘所传，专门乱人心智，你闻了这种香，哪怕叫你即刻去死，也是你的荣幸！哼！莫悲冷哼一声。
忘忧香乃是莫悲的师娘教授莫悲的，此香迷人心智，闻了这种香，问什么，就答什么，不会有半句虚言，因为它就是专门迷人心智的，而忘忧香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等人醒了后，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也就是说，当有人在使用忘忧香时，被使用的人会情不自禁地说实话， 但没有记忆。
要不怎么叫忘忧呢！莫悲再次感慨师父与师娘的优秀，都是天意！
线香已经燃了三分之一，莫悲看差不多，便侧身坐在床上，手掐着罗总天的脖子——
“罗中天，是你吗？”
“是，我是罗中天。”罗中天虚弱、细小，却清晰的声音传来。
很好！
“你是什么身份？”
“我，我是武林盟主，罗家的当家人。”
“认识乔桥吗？”
“认识。”
“她是你什么人？”
“是，是我仇人。”
“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死了，我亲手杀了她，把她烧成了灰烬。”
莫悲的眼神变得冰冷、寒冷、可怕，但她面目表情，冷冷地看着罗中天。
“她的骨灰在哪儿？”
“就在，我房间的密室里。”
“密室在哪儿？”
“就在，这间屋子的地底下。”
很好！莫悲凑近，凑到罗中天的耳朵面前——
“那么，开关在哪儿？”
“在，床上。”罗中天的手伸出来，然后一下子放下来，耷拉在床沿上。
哼！看来你还是有点儿用处。莫悲心中冷哼，从床上站起来，在床沿上摸了摸，果然，在床沿的中间位置，有一个方形的图案，似乎可以活动，莫悲微微用力向里，方形的东西就凹了下去，紧接着，屋子中间的地板上，打开了一个入口。
入口里没有灯，看着很黑，莫悲也不害怕，直接抬脚就下去了。忘忧香可不会那么简单，罗中天闻了香，断不可能轻易地就醒来，屋外没有守夜的人，只有巡逻的家丁。
哼！带来了那么多的人，都不知道给自己安排两个值夜的，看来果然是二师父死了后就认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还当自己是在家里么？哼，可笑！
莫悲下了入口，却并未在里面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东西，楼梯也不深，走了一小会儿，就到了一扇门前。
莫悲推门，门就开了。
并不是什么暗藏玄机的地方，只是一间小屋子，小屋子里也没有什么，点着油灯，里面只有一个白色的瓷坛，一张香案，香案上供有香炉，白瓷坛的面前，是一个灵牌，上面写着——仇人乔桥之灵位。
哈，哈哈！楼先生说的果然没错，这罗中天果然狠毒啊，杀了二师父，还要把她烧成灰，装在坛子里，永远，也见不到天日，永远，也无法安息！
莫悲的手抚过牌位上的“乔桥”二字，眼泪从眼睛里淌到嘴里，她无声地笑起来，右手轻轻抚过牌位后的那个白色坛子。
二师父，你竟在这样的坛子里待了八年吗？八年不见天日，不得安息，你见了我，是否会怪我呢？天呐！二师父，怎会如此？若是乔枫看见了你这样，会怎样责怪我呢？
若有朝一日见了乔枫，我该怎样同她说呢？若是有朝一日，我有何面目，有何脸面，再见她呢？
莫悲的泪水滴下来，流到白色的瓷坛上，莫悲蹲下来，抱着白色的坛子，哭个不停。
二师父，我对不起你，乔枫，我对不起你，你们的仇，由我去报！莫悲重新站起来，手臂横过脸颊，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把瓷坛放回去，莫悲跪下磕了三个头，合上门出去了。
二师父，对不起，弟子无能，委屈你再等几日，等再过些日子，我一定叫罗中天，血债血偿！莫悲抬手一擦脸，将脸上的泪水试去。
莫悲从密室里出来，尽力不看罗中天，忍住了杀他的冲动，把机关复原，通向密室的门就又关上了，莫悲把剩下没燃完的香掐灭带走，然后又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哼！就你，也配用完整根忘忧香？什么东西，呸！
莫悲回了客栈自己的房间，一晚上的睡不着，好不容易地熬到了的第二天早晨，莫悲便趁谢飞和姜赤还没起，去里三层找楼岚了。
“楼先生。”天刚擦亮，楼岚刚起，还未来得及穿衣洗漱，便听得外面有人敲门。
听声音是莫悲。
楼岚急忙穿好衣服，来到门前开门。
“楼先生，叨扰了。”莫悲站在门前，对着楼岚微微颔首。
“小莫，可是出事了吗？遇到麻烦了？”见莫悲一大早便来找他，楼岚担心是莫悲遇到麻烦了，忍不住出言关照。
闻言莫悲微笑了笑，道：“并非如此，只是有事想与先生商议，故厚颜来叨扰，楼先生请便，请先梳洗一番，我在此等候。”
闻言楼岚也不扭捏推辞，对莫悲道：“稍等。”说罢便关上门，进去梳洗了。
莫悲没等多久，便听得门开的声音，莫悲转过身，对楼岚抱拳，道：“楼先生。”好整以暇，不紧不慢。
看来不是遇到麻烦了，楼岚略放下心来，让开路道：“小莫，进来说吧。”
莫悲微笑，抬脚进去了，楼岚跟在身后关了门，莫悲坐在棋桌前，楼岚给她斟茶。
“多谢。”莫悲微笑，高抬双手至胸前，对楼岚致意，抬手饮了一口茶。
见楼岚也抬手喝茶毕，将茶杯好好地放在桌上，莫悲微笑，开口道：
“楼先生，我找到密室和我二师父的尸骨了。”
“什么？”楼岚震惊，若是有一口茶，他非吐出来不可。楼岚震惊着，以衣袖抚了抚脸，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莫悲也不催促，就好整以暇地等着楼岚。
“怎么回事？”楼岚听到自己有些虚弱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
莫悲再度微笑，道：“之前楼先生说找不到死士在何处，我想我现在知道在何处了。”
“何处？”
“就在蓼城，罗宅。”
“罗中天此前在北魏，先生找不到死士所在地很正常，如今武林大会，罗中天带来了死士，便给了我们极大的机会找到。”
“死士就在蓼城罗宅里，他们扮作家丁侍卫，就在罗宅里。”
“原来如此。”楼岚恍然大悟道。
“罗中天的密室就在他屋中的地底，我在里面看到了二师父的骨灰和她的牌位，确是二师父无疑。”
“原来如此。”楼岚望着天微微出神，不知在想什么，眼中透出伤感之意。
莫悲看着他出神，等了一会儿，才道：“楼先生，晚辈有事需要你的帮助。”
楼岚回神：“但说无妨。”
“罗中天杀死我二师父已是不争的事实，这件事不该只有我们知道，其他人，也应当知道。”
“嗯！是时候叫罗中天付出代价了。”楼岚赞同。
“所以我想请您将罗中天杀了我二师父的事散布出去，让江湖人知晓，并让罗中天自乱阵脚。”
“确实，是该这样！”楼岚点头。
“请先生稍待，罗中天的命，要等武林大会的结尾再拿。”
“到时武林大会的终局，以罗中天之子的实力，必无法夺得魁首，但罗中天必会为他扫清障碍，为确保万无一失，我会把我看中的人推上位去，届时还需先生相助。”
“请讲。”
“最后终局之时，无论谁输谁赢，都请先生爆出当年之事，并拿出焦玉和罗宅中的一位死士作证，最好把管家也绑了来，到时悠悠众口难堵，先生再提出去罗中天密室一探！罗中天必然狗急跳墙，只要他出手，罗中天的罪名，便板上钉钉了！”
“好！好主意！江湖上知道罗中天记恨桥儿的人不少，如此这般，流言与实证，再加上他狗急跳墙出手伤人，罗中天，不愁他下不了位来！只要他不是盟主，我自有办法，让他伏诛！”
莫悲点头：“楼先生办事，我放心，只是也许不用那么麻烦，也许到时，另有转机。”
“有理。”楼岚点头。
看着楼岚，莫悲又道：“不知先生，认为洪兴此人如何？”
“洪兴？”楼岚重复，继而点头道：“洪兴聚英庄一门，倒很是不错，御下有方，弟子德行出众，庄主洪兴也是德才兼备，武功自是没话说，现在的罗中天，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楼岚一愣，继而反应过来道：“你是想，洪兴？”
“正是。”莫悲点头。
楼岚摸了摸胡子，道：“以洪兴的德行、才干，确实强过罗中天不少，短短二十年，聚英庄便隐隐有盖过罗家之势，确实当得起这武林盟主。而且······”
楼岚似是想起了什么道：“当初你二师父与罗中天争夺盟主之位的那场大会，洪兴也在，他亲眼见到了罗中天是如何不敌，又暗箭伤人的，若是他，倒更好与我们联手些。”
莫悲笑起来，道：“如此这般，倒更好了，实是天意所指啊！”
“是啊！天意所指！”楼岚也笑起来，眼角的皱纹也像是笑起来，莫悲眼睛弯的更深了。
“还有一事。”莫悲出声，又道。
“请讲。”楼岚回道。
“四十年前，有一对侠客伴侣，甫一出江湖便名震江湖，他们在三国游说，企图使三国合并，天下归一，但他们并未成功，反倒招致无数祸患，后来销声匿迹，隐居不出，但后来他们还是死了，不知像先生可听说过这两人？又是谁？杀了他们。”
楼岚捋了捋胡子，道：“你说的这对侠侣，可是身穿白衣的人，那名男子，有一套叫做流光剑法的绝学，女子聪明绝顶，所知甚广。”
“正是！”莫悲点头。
“你说的这对夫妻，正是四十年前明震朝野的侠侣，朝野上下，都很是欣赏他们，但他们性情刚直，所思所想皆匪夷所思，后来树敌甚多，却始终不愿伤一人、杀一人，他们在江湖上似乎也没什么朋友，唯同你二师父走的近些，与我，倒是不大熟识。”
这样啊，莫悲的眼睑垂下去，有些失望。
楼岚看着她，又道：“虽同我不大熟识，但大致的事，我还是知道一二。”
莫悲的眼睛又抬起来。
“这对夫妻情谊甚笃，一直是江湖上有名的神仙眷侣，他们的名气很大，名声，也传到了北魏皇室的耳朵里。”
“北魏皇室想要招他们进宫做皇帝的侍卫，做皇帝的爪牙。他们拒绝了。”
“似乎正因为如此，北魏皇室从此就恨上了他们，自那以后，便不断传来他们被追杀的消息，但一直没传来，派出去的人死的消息。”
“北魏皇帝性情果断狠辣，见得不到这对夫妻便要将他们除掉，更何况如此这般，叫北魏皇帝如同受了辱，他又怎会善罢甘休？”
“后来我常常听闻这对夫妻被追杀的消息，但也一直是追杀，没了下文。”
“直到二十年前，我听说，他们隐居了，北魏皇室这才消停了，只是，我并不知他们的死讯，你是从何得知？”
“他们是我的师父，和我的师娘。”莫悲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道：“他们是我的师父师娘，是我的，养父母。”
楼岚心中惊讶，怪不得，怪不得，是这般风姿。
“此事，你不要告知其他人，这对你来说，还是有些危险。”
因为他们树敌众多。莫悲笑起来，道：“多谢先生提醒，莫悲记得的，还望先生替我保守秘密，不要叫他人知晓。”
“这是自然。”楼岚点头。
莫悲站起来，抱拳道：“今日叨扰先生良久，先生莫怪，晚辈告辞。”
楼岚站起来，道：“小莫慢走，你我所谈的事，我必不会泄露半个字。”
莫悲微笑，道：“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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