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午良用手中平南剑点了点那面硕大的舆图，然后道——
“大司马所言三策，寡人以为——从海路绕后，最佳！”
“其余两策，要么风险太大，要么耗费时日太久，且对我大楚的国力也有损伤。”
“只是……绕海路而行虽好……温蚺的船队却不知在哪里。”
“没有船，就不能绕路……”
“此战，乃寡人登基之后的首战，绝不能败！”
“不过！”熊午良话锋一转：“寡人还有其他计策，可教我楚军绕到齐军身后！”
乐毅一边思忖着，一边喃喃说道：“大王，莫非要在周边山中穿梭？”
“我记得当年大王在齐南指挥作战时，确实曾在山中用兵穿行……而且战果颇丰。”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当年，大王麾下只有万余军卒。兵力少，当然可以在山中自由穿行。”
“而今，我军足有十五万之众……想要穿山进攻，难度太大！”
“最重要的是——齐将匡章乃是谨慎老辣之辈，必定会在周边的大山之中设下岗哨甚至是埋伏……我军如果中计，仓促之间无法撤出山峦，必定损失惨重。”
“还不如就此撤兵……虽然略显丢人，但好歹没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熊午良斜着眼睛瞥了一眼乐毅，慢悠悠道：“乐公勿虑，寡人……”
乐毅眉毛一皱，声音也大了起来：“十五万武军操练不易！请大王三思！”
熊午良无奈地叹了口气：“寡人什么时候说要从山中穿行了？”
“下次我说话不要打断！”
乐毅：“……”
熊午良瞪了乐毅一眼，然后道：“言归正传——寡人要从这里进兵，绕到莒阳后方……然后一战破之！”
平南剑在地图上轻轻一点。
众将集体失声，怔怔地望着地图上那片区域……片刻之后，只感觉心中一阵惊涛骇浪翻卷涌过！
熊午良所点的位置，写着漆黑的楚篆大字——卫国。
……
借道卫国攻齐？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众将全都兴奋起来。
这个套路……似乎很有可行性啊！
如前文所说——【莒阳】的西部，就是【蒙山】和【梁父山】，再往西，就是卫国的疆界了。
卫国的地势，和山地颇多的齐楚边界完全不同——卫国，是广袤的大平原啊！
正适合重装武军冲杀作战！
绝了！
话说卫国，在战国之世就是个纯纯的小透明，严守中立，在世界上没有任何存在感……凭借自己的国土位于四战之地，各大国相互间投鼠忌器，所以也都没有攻伐卫国的念头。
正因如此，乐毅等人才下意识地将卫国刨除在脑海之中。
而熊午良却绝不会忘记卫国！
在真实历史上，秦始皇在攻灭了周边几个国家之后，想要继续向东进攻，其实就曾借了卫国的土地行军。
卫国这块得天独厚的四战之地，成为了秦军东进的重要跳板。
秦国的军队从这片平原向东穿插，精锐骑兵在平原地形上大显身手……齐国甚至都来不及做什么抵抗，就投降亡国。
等到秦国攻灭天下诸国、天下只剩下卫国之后——或许是秦始皇有感于卫国曾经借道秦军，故而才高抬贵手、留下了这个瑟瑟发抖的小弟的社稷香火吧……
言归正传——
由秦灭齐的例子可以得知——卫国的土地，便是攻伐齐国的最佳跳板！
芍虎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像是后知后觉：“大王的意思是，借道卫国，去打齐国？”
“好像可以欸……陆上行军，规避了海上行军的风险！”
“而卫国的平原地形，正适合我大楚武军重装步骑的突击！”
芍虎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瓮声瓮气地说道：“只要从卫国出发，大军完全可以迅速拿下全都是平原地形的阿郡和平陆郡……然后可以顺着汶水河道，继续东进！”
“直插莒阳身后！”
“包抄！灭之！”
芍虎抚掌大笑：“大王英明！”
这胸毛怪口中的【阿】和【平陆】，都是较为广袤的平坦地形，是齐国西南部比较肥沃的土地。
无疑，这种平原地形最适合全副武装的武军行军、作战！
至于【汶水】，则是从西南到东北方向、横贯齐国的一条大河，从【泰山】和【梁父山】之间奔腾而过。楚军确实可以沿着河道进军。
由于这条河的源头在西南方向，因此楚军顺着这条河道进军，属于从上游往下游打。
因此，也不怕齐国人效法熊午良在淮水水淹齐军的战术。
楚军如能沿着【汶水】顺利北上，进可直取齐国王都【临淄】、逼迫齐国求和；退可包围【莒阳】、歼灭齐军主力——妙哉！
就连乐毅在思忖片刻之后，也想不出这份作战计划能有什么问题。
简直完美！
熊午良微微一笑——听说齐国的莒阳防线很坚固？
齐国用了多年时间、重金打造的莒奇诺防线……咱们推不动，但是可以绕过去嘛！
绕道卫国！
让齐国人赖以为傲的莒奇诺防线形同虚设！
有楚国将军迟疑问道：“卫国一向中立……若是卫国人不愿借道予我大楚……”
熊午良冷冷一笑：“那就是大楚的敌人。”
咳！
我熊无良，就是这么不讲武德！
我楚国定要一统天下、永消兵戈——凡是挡在熊午良躺平之路上的，统统都要被灭掉！
卫国如果能像另一条时间线里侍奉秦国那样、乖巧地允许楚军借道，那么熊午良就可以放过卫国。
但，如若卫国人不识时务……
卫国那片土地四通八达、连接诸国，还都是平原地形——实在是北伐六国的上佳之选呐！将这里作为北伐的主战场和中枢节点，岂不是再好不过？
“北方六国，迟早都是大楚的敌人。”乐毅率先响应道：“既然如此——攻伐卫国，就无需顾虑其他各国的反应了。”
“卫国所处地域十分敏感，若要攻伐卫国，就要同时面对魏、韩、赵、齐四国可能出现的干涉……”
“不过大王放心，大楚武军战无不胜！”
“就算四国联兵而来，臣等请为大王吞之！”
众楚将一同拱手：“愿为大王效死！”
先灭卫国，再以卫国为跳板攻齐——这个计划几乎完美。
缺点仅仅是——仅仅是因为‘挡路’，就要攻伐卫国这么一个公认的中立国，让楚国有失道义。
当然，熊午良是不会顾忌这个的。
北方六国不是叫我贵族之耻嘛！
寡人蛮夷也！
能最大程度上减少楚军的伤亡、争取早几年一统天下、结束战乱——这，就是最好的道义！
攻打卫国的另一个弊端，就是会让魏韩赵三国，尤其是赵国——寝食难安。
无妨。
他们敢来，就一并灭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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