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笑，白牧丞反问道：“小盖，韩非与李斯两人你认识吧？”
盖聂点点头。
“你认为两人为何师从儒家，自身却提倡法家？”
盖聂闻言一愣。
这一点，他还真没考虑过。
“儒家表面上看起来是能治理天下，究其原因，大抵是儒家广泛的影响力和读书人的思想限定作用。”
“读书人安定了，会少很多事儿。”
“可当下儒家的大部分人在我看来，不过是自以为是，自诩高高在上的公子哥。”
“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内在思想却顽固腐朽。”
“尤其是，这些人并没有接触过底层百姓。”
“只是抱着固有的死板理论，如此，怎么能够参与天下的治理呢？”
“之所以将儒家纳入五道之中，是出于什么原因，尚公子应该知晓。”
嬴政闻言点头。
白牧丞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
儒家的理论固然有一定的治理作用，可经过白牧丞点拨之后，他知道不是根本。
“儒家中有很多人说，以半部儒家理论就可治理天下。”
“然而终究是事实的歪曲。”
“治理天下的根本，在于国力，在于牢不可破的国防！”
“为何会说国防建设中，兵家、公输家、墨家的参与是重中之重？”
“因为他们掌握着可以使一方国家兴衰的东西——先进的技术。”
“若是真正入世发扬，说是决定生死也不为过。”
“有他们加入国防建设，国家实力会翻一倍不止。”
“国家与国家之间，真理，尊严，话语权，永远只在剑锋之上！”
一席发言震人发聩，场面一度陷入沉寂。
“我突然间明白，白师兄为何会成为诸子百家，甚至是六国的敌人了。”盖聂感慨道。
“白师兄真正令人惧怕的，不是一身强大的实力，而是足以媲美传闻中苍龙七宿力量的思想！”
苍龙七宿，传闻谁若是取得，就能够获得足以夺取天下的强大力量。
盖聂如此评价，不可谓不高。
“前有孝公遇商君，开启强国根本之美谈；今有本公子遇先生，开启国力登顶之佳话。”
“天下一统，犹可预见！”
称赞一番，嬴政从腰间取下一枚一面刻有秦字，一面刻有九龙的金牌，递给白牧丞。
“以先生之才，足以身作一国之师，先生入秦后，寡人——亲封帝师！”
“这是寡人对先生的承诺！”
嬴政以寡人自称，还交出如此不俗的金牌，全然证明其严肃认真。
“谢过王上——”白牧丞微微拱手。
小心翼翼将笔记收好，嬴政起身告别。
白牧丞，紫女等人起身相送。
君子轩外围大街之上，由李斯、韩宇带领的军队已经准备就绪。
“先生留步，就此告别，期待和先生在秦国的见面。”登上马车之前，嬴政转身道。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预祝王上返回秦国后，万般熙攘皆化清风明月，四方梦想皆如愿以偿。”白牧丞道。
“先生文采不竭啊，借先生吉言，告辞。”
嬴政登上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
八玲珑刺杀嬴政未遂，说不定返回途中会再次动手。
不过其中有秦国边境大军，韩宇一方的精兵护卫，又有盖聂在旁，自然能安然返回咸阳，不必太过担心。
返回恒轩阁，白牧丞将众人召集在一起。
“绯烟，我要离开君子轩一段时间，若是无事，你想待多久都可以，有事就去处理。”
姬如绯烟点点头，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从怀中取出名为追魂的剑谱交给卫庄，白牧丞道：“小庄，这是我从七苍那儿要来的剑法，很适合你。”
“你的剑以刚猛霸道为主，可速度却是硬伤。”
“修习追魂，不会对对你原本的剑法造成多大影响，旨在提升速度。”
“如果能培养自己的剑心，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就有希望达到无招胜有招的境界。”
得益于前世所见，利用天衍完善之后，白牧丞独创了追魂剑谱。
修行之后可使出剑宛若鬼魅，快如闪电。
卫庄看着递过来的剑谱犹豫少许。
经过白牧丞长时间的开导，加上与八玲珑一战时的经历，他心里所秉持的门户之见削减不少，但也不是没有。
或许白牧丞也知道这一点，才会专门要一本提升剑法速度的剑谱。
“多谢。”犹豫中收下剑法，卫庄道。
“紫儿，准备好手里工作的交接，我带你们离开一趟。”
“去哪儿？”紫女问。
“去玩儿。”白牧丞言简意赅。
“君子轩还有许多事情等待处理，我哪里有空啊？”紫女满脸无奈。
“啧——”
“你当家的我当家的？听你的听我的？”
强势与霸道显露无疑，紫女瞬间愣住了。
回过神来，娇然一笑，紫女无奈道：“好好好，你当家，都听你的。”
安排完毕，众人相继离开，唯有姬如绯烟留了下来。
“嗯——绯烟，有事？”白牧丞问。
姬如绯烟点点头：“牧丞，你说，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沉吟半晌，白牧丞道：“看缘分吧——”
“有的人，纵使相隔万水千山，缘分也会促使他们相见。”
“若是无缘呢？”姬如绯烟接着问。
“萍水相逢，聚散有时——看开便好。”
“怎么突然这样问，你要离开？”
“是啊，我必须返回阴阳家，听说你要展开死训，又要前往秦国……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能不能再见。”姬如绯烟回答。
“会的。”白牧丞安慰道。
“哎呀，我们不是朋友吗，你要是真的想见我，随便吱个声，即便我跑断腿也会赶过去！”
简单聊一阵，姬如绯烟带着沉重心情离开。
白牧丞的安慰，她全然当做玩笑话而已。
路过红莲房间，不经意间看到其中的画作。
观其形象，正是白牧丞无疑。
鬼使神差中，姬如绯烟悄无声息走进房内。
伏案作画的红莲一直未曾发现身后的姬如绯烟，直到盘踞案上的赤红色的小蛇不断吐着猩红的蛇信，脖颈高高扬起，摆出战斗姿态后，方才后知后觉。
赶忙安抚小蛇，红莲扭头看向身后。
“绯烟姑娘？”
盯着一副白牧丞手握长剑，眺望远山的画作，姬如绯烟道：“红莲姑娘，能送我一副吗？”
“咹？！”红莲以为自己听错了。
“绯烟姑娘要我夫君的画像？”
“呃——”姬如绯烟变得支吾。
“我对画作也很感兴趣，能否送我一副，让我观摩观摩？”
“哦，好吧。”红莲将画作抽出。
“喏，给你。”
“多谢——”
得到画像，姬如绯烟一阵暗喜。
将君子轩游览个遍，夜晚十分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站在街道拐角，姬如绯烟频频回眸。
她多么希望此时白牧丞能出现。
可是等待许久，依旧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黯然失落中，缓缓转身离去。
她不知道的是，君子轩屋檐上，较为僻静的角落中，一道身影正无言注视着她的离开。
正是白牧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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