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韩霜的话语，她手中的婚纱照也被她撕成了碎片，随手一甩便四散开来。
莫子阳发了疯似的去抓着这些碎片，然而走廊窗户吹过一阵风，却将这些碎片吹得更加凌乱。
他的双手上还沾着被玻璃划伤的血迹，每抓到一张碎片，便将其染红。
“不，不……”鲜血沾染在照片上，那污渍竟再也抹不去了，莫子阳的呼吸骤然急促，如同破败的风向，不甘心地奏鸣。
与之相对的，却是韩霜疯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似痛苦似解脱，有迷茫也有不甘，就仿佛她的人生一般。
她从来没有选择，她爱过莫子阳，却不曾被他好好对待过。在自己死后，他来说爱自己，不更显得她这场人生，像个笑话吗？
“对了，孩子……孩子……”莫子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痛苦地抬眸看向韩霜，“她说，我们有个孩子……”
韩霜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比之前更加冷酷，那股杀气甚至让围观的阮白白都打了个寒颤。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你多忙啊，你有工作，你在出差，你还要照顾你那柔弱可怜不能自理的小情人！但凡你回家过一趟，但凡你能听我说一说，你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怀孕了呢。”
“后来，柳疏影上门了，你知道她来找我说什么吗？她劝我不要挣扎了，早点放手吧！你的商业伙伴们甚至不知道你已经有了一个妻子，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柳疏影要订婚了！”
“不，不是的，那是因为疏影的父母生了病，为了安老人的心，我才和她假订婚……”
“宝宝，对不起，妈妈没有保护好你，我气不过，扇了她一巴掌，柳疏影反过来推了我，我摔倒了，流产了。”
“我不知道，这些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告诉？”韩霜讽刺地咧开嘴，“我没说吗？可你甚至没来看我，只是在电话里指责我为什么打她，骂我是个泼妇！”
“莫子阳，我告诉你，失去孩子后我就对你死心了。可是我绝不会放过柳疏影，她想要这个位置，我便绝不会让，我当时想着就算死也要纠缠着你，折磨你生生世世。”
“这真是个愚蠢的想法啊。”韩霜自嘲般的笑笑，“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我越纠缠你，你便越厌恶我，我也越痛苦，最终还是选择了死亡。可死亡并不是解脱，我却因为当初这个愚蠢的念头，死后鬼魂被束缚在这所房子里，无法离开。”
“好在，我终于可以解脱了，我有预感，我终于可以走了。”
她将充满希冀的目光投向风见晚，与此同时，莫子阳也猛地看向风见晚。
“我不允许！我不相信，霜儿，你是爱我的！如果我早知道柳疏影这么对待你，我绝对不会放任她，不，现在也不晚，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霜儿，你要留下来，留在我身边，看着她为我们的孩子付出代价！”
他颐指气使地指着风见晚，“我要你留下霜儿！”
“你想留下来吗？”风见晚却只是看着韩霜浅笑。
韩霜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但面对风见晚，还是多了几分忌惮，所以勉强压下嘴角，警惕地说道，“不，我绝不留下！”
她话语中的反感一览无余。
风见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韩霜小姐，别着急作出决定。而且，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禁锢在这里吗？”
韩霜的眼中闪过茫然。
风见晚搓了搓小纸人的脑袋瓜，“其实你是留是走，都与我无关了。只是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之所以你死后会留在这里，大概是与你的孩子相关。”
“什么？”韩霜和莫子阳同时发出惊呼。
“其实我最开始在花园见到你，还以为是莫子阳找了人，用邪术将你留下，但在我试探他后，发现他甚至不知道你灵魂的存在。”
“后来，我又以为是你死前和它做了什么交易，才被它制成了傀儡，无法摆脱，可现在看来，你似乎也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纸傀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大部分时候都处于沉眠状态，唯有人以灵魂与其交易，才能唤醒它。”
“它虽有灵智，但，本质上来说也不过是原主人的一段残影，所以智慧程度并不高。”
被风见晚直白地说了它不聪明，小纸人也没有生气，反而还很依赖地揽着她的手指，乖巧地点了点头。
阮白白躲在一旁悄摸摸地看着，眨巴眨巴眼睛，内心满是叹服，这个可怕的东西，在风老师手上，居然这么听话，甚至还有点小可爱！
风老师真是太厉害了！
风见晚自然是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更不可能告诉她，自己之所以能让纸傀听话，主要还是和它原本的主人有几分交情。
不然以她现在灵魂受损的状态来说，要和它对抗还真得花点力气。
她随手安抚着小纸人，一边继续说道。
“不是他，不是你，能和它交易的，就只有你腹中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了。”
“一个人转世后的灵魂是纯粹的空白，他什么都不懂，只是大抵能感受到你的情绪，他知道你的痛苦，也知道你的不舍。”
“你的孩子流产后，你因为思念他，买了许多玩具缓解寂寞，其中恰好有沉眠中的纸傀。孩子的灵魂最擅通灵，他察觉到纸傀的存在，便以灵魂交易。”
“只是你流产后，心绪复杂，既想着和莫子阳至死纠缠，又厌恶他至极，不想见他。这种复杂情绪传递给你的孩子，他无法理解，纸傀也无法理解，但还是按照你的真心想法，实现你的心愿。”
“所以，你死后的灵魂被困在了这里，而莫子阳却又无法见到你，触碰你。”
“扭曲的心愿以扭曲的形式达成了。”
随着风见晚的话音落下，灵魂状态的韩霜竟痴痴的落下泪来。
“孩子，我的孩子……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我这样一个没用的母亲，哪里有资格让你为我付出这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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