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东皱眉：“千户大人如此大阵仗，是不是过了些，我这事不应该大张旗鼓的吧？”
萧中介笑道：“放心雷少爷，下面陪同的人，都是千户所的，副千户百户这些全都不在。而千户所的，全都是千户大人的佃户，唯命是从的佃户，不会泄露丝毫的。”
雷云东杨杨眉没吭声了。
飞车落下，车门打开，前几天见面，只感觉是个肥胖中年人的欧阳智千户，此刻虽然依旧热情，但却隐隐约约的散发出一种“官”的味道。
在雷云东和欧阳智千户互相拱手时，边上的那些古装兵丁，齐刷刷单膝跪下高呼：“供应贵客！”
“千户大人，不用如此客气吧？”雷云东苦笑道。
“哈哈，应该的，这千户所我也极少回来，不显摆一下，下面这些人都忘了谁是他们的主子。”欧阳智哈哈笑道。
听着这话里有话的话，雷云东笑了笑，不搭话。
估计是千户时常在外，对这千户所的统治力有所下降，下面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别看这卫所是个粪坑。
但生活在粪坑中的屎虫，却依旧要为地位高低争夺不休。
这种事，任何一个组织都存在的，再好再烂的组织都会存在这种争上位的活动。、
先不说自己是个外人不好掺和，就算成了军户，那也只是个军户而已，更加不能掺和。
引入大堂，喝上几口茶水，闲话一阵。
欧阳智掏出一个小包的放在桌上推到雷云东面前。
雷云东不客气的打开，一张古香古色麻油纸，上面有着一个叫雷编的军籍证明，这雷编，年龄16岁，出生于马飞岛，祖上三代都给写明，都是出海意外失踪的，而且是独苗。
看向容貌描写，是个素描，模样和雷云东有些相似。
然后小包中除了这份户籍证明外，还有一个木制腰牌，上面刻着三宝千户所马飞百户第三总旗第五小旗军户-雷编。
萧中介身为中介自然得有调节的能力，他故作惊讶的喊道：“千户大人，这户籍和腰牌居然还是这种老古董啊？按理不应该很轻易就能作假吗？”
欧阳智很配合这个表弟的捧哏：“哼哼，哪儿这么容易，这玩意看起来古典，也确实古典，但里面的内容却是和京城五军都督府的军户户籍资料一样的！”
“真以为是在古代，随便整都没事啊，现在可是星际时代，所有资料都要汇总到京城储存的。”
“而且这年头，消除军户户籍，打个报告上去就能清掉，但要增加一个新军户，根本就没有丝毫可能，因为这年头有个新军户入籍，肯定会引来世人目光的。”
“想来雷少爷也是清楚这点，所以才要求顶替而不是新入户。”
雷云东知道他们这是解释，但其实不用解释，他还是知道这点内幕的。
不然在委托欧阳智千户帮忙的时候，不会直接说顶替。
新入军户籍和顶替，这两者的难度完全是两个级别的。
雷云东也掏出个小包放在桌上推过去：“这份军籍资料我很满意，年岁一样，模样也差不多，想来千户大人也是花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的。”
欧阳智一模小包，手感就让他知道这应该是尾款大恒金，自然笑眯眯的自夸：“也是雷少爷运气好，我可是仔细搜寻了整个千户所的军户名单，才找到这个雷姓，并且同龄，模样还有些相似，最重要的是亲人死光，邻居也没有的独苗。”
“哇，这也真是太巧了，雷少爷真是运气十足啊。不知道这位被顶替的小哥是什么情况？”萧中介继续发挥自己中介身份，帮雷云东询问。
“那位小哥早就风寒入骨，早早去世，我都是查到这小哥身份，去搜寻时才发现这点。唉，让我麾下军户居然如此落魄，是我这个千户的责任啊。”欧阳智一副内疚万分模样的说。
众人自然是理所当然的安慰一番。
谁都没在意那个被顶替的小哥到底怎么死的，反正是死了。
“千户大人，这马飞百户所是什么情况，我这雷编的上级又是如何？”雷云东拱手问道。
“马飞百户所，一座距离这儿三百多海里的岛屿，有十万平方公里吧，上面有人口三百来万。”欧阳智说道。
“这么多人？”雷云东愕然，在他想来，卫所都被大恒朝遗弃，什么都不给，任由卫所军户自生自灭，按理人口应该极为稀少才是。
现在这一个百户所就有三百万人口，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嘿，不算多，那马飞岛没有多少自然灾害，而且还有一处大平原，水源丰富，物产自然丰富，再加上没人管理，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这不就跟老鼠下崽一样，一窝一窝的。”欧阳智不以为意的说道。
“嘶，千户大人，这等于是三百万人争夺一百个军户名额啊，这雷编的军户资格会不会有问题？”萧中介倒吸口凉气的询问。
“哼哼，之前都说了，上头不发饷银，不给补给，任由军户自生自灭，说到底就是已经把军户入编权给收了回去，不然哪儿需要顶替。”
“只需要来个余丁补军户的名头，随时就可以把我这个千户所编制遍满，但可惜上头已经把增编权力收走了。”
“所以啊，现在卫所还有我们这一票有着世袭资格的人顶着，还可以等我们后代从总旗小旗做起，但上头不开口子，他们连百户都成不了。这也是当初我说只能提拔到总旗的缘故。”
“到最后就只能成为世袭军户，一旦有后辈安耐不住逃户了，让卫所一个在编军户都没，上头就可以轻易清除了卫所这个编制了。”欧阳智满是苦涩无奈的感慨。
雷云东杨杨眉，这一问一答之间就回答了疑问，两人还真有默契。
大恒朝这手其实也是够无奈的，你卫所根蔓广是吧？没法直接清除你们是吧？那好，我就限制新军户增加，再限制你们立功劳。
时间久了，那些世袭军官，自然慢慢的变成普通军户，又没有新军户补充，到最后自然就让卫所成了空架子。
然后一道命令解除卫所存在，就变得轻而易举，当地官府也直接凭空多了一票国民和成熟的土地，真是一举多得。
唯一的就是需要用时间来耗。
不过这点对存在数千年的大恒朝来说，根本不算事。
“雷少爷，你也不用担心马飞百户所的百户、总旗、小旗什么的，那边就一个年老的副百户撑着，总旗也只有两个，小旗没光了，而且副百户和两个总旗都不在所里，他们在所外，享福的享福，忙事业的忙事业，不会有人在意你这个军户的。”
“至于后面提拔你为总旗，就得看时间和机遇了，卫所现在只能捞抢险救灾的功劳，而且只能提拔到总旗，因为这是我千户所的权限，再高就得看府里省里。不过估计很玄乎，除非你有上面的门路，不然总旗就到顶了。”欧阳智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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