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空以为自己会在尸体中醒来，听到734宣告自己任务的失败。
再次醒来时，空整个人都有些迷蒙，不过任谁被上了那么久的刑，状态都不会好。
周围空气中的味道，不再是充满血腥和恶臭，变得让人很安心，即使自己不是得救了，也应该不用再受刑了。
只是这环境似乎太安静了，静得让人觉得有些异样，空猜测自己的耳朵应该是被打坏了。
空睁开眼，想观察一下环境，只是她的眼睛似乎也被打坏了，她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一切都仿佛笼罩在浓雾中。
空的肺部很难受，她没忍住，咳嗽了起来，随着胸腔地震动，因受刑留在脏腑中鲜血从食道涌了上来，又从口腔喷了出来。
空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擦嘴边的鲜血，但她却感觉不到自己手的存在。
因为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所以她并不清楚，此时的她没有了双手双脚……
空心中似有所感，不由感到无力，即使现在自己没有死，怕是也完不成任务了。
杨恒看到床榻上的人醒过来时，他的眼中闪过庆幸，只是他的庆幸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明明他就在她的面前，她却仿佛没看见一般，而且她睁开眼才呼吸了没几下，就吐出了一大口血……
杨恒想上前握住她的手，告诉她自己就在她的身边……可是她连手都没有了！
他的眼中闪过痛色，他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静一点。
“阿硕，你别担心，你的伤会好起来的，至于伤害你的人，我会让他们十倍奉还！”
空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但她的耳朵就像是塞满了棉花，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
空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把头侧向声源，睁大了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只是她的眼前还是模糊一片，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
其实若是这个人形不发出声音的话，或许空并不能判断这是个人。
空试图开口说话，万幸的是她的嗓子并没有问题。
“你说什么，大声点！”因为空自己听力受损，所以她说得特别大声。
杨恒的眼睛顿时红了，他这一生从未后悔过，但此时他的心中却无比后悔。
他什么事情都按自己的计划来，总认为自己的安排万无一失，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若他再谨慎一些，若把阿硕放在首位……
杨恒凑近空，贴着空的耳朵，声音再也保持不了平静，略带颤抖地加大了自己说话的声音。
“阿硕，对不起……”
原本说过的话再没能说出口，阿硕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她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至于报仇，自己提起只会让阿硕更伤心吧……
若是平时有人这么贴近，空一定早做出了反应，但此时她的身体感官都是钝的，她连偏一下头都困难……
但空听清了，这是杨河的声音……他在对自己说对不起。
空陷入了沉默，而杨恒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的额头就这么贴在空的耳畔，一动不动的。
空心中对于杨河骗自己的事，一直还耿耿于怀。
即使此时杨河一副真情实感的样子，她也不敢去相信，或许他又有所图吧……
“你有什么想说的？”
明明身体的痛感这么强烈，但他喷洒在自己耳畔的呼吸似乎更让人难以忽视。
空不想被这种感觉，扰乱了自己的思绪，所以她开口打破了这片宁静的空间。
杨恒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自己和阿硕初识时，自己就开始欺骗她了……
“我……”
“又在想着怎么骗我吗？”空的语气平静，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杨河听到空这么说，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刀扎了，生疼生疼的。
“我娘是惠国女子，她跟着我那从未见过的外公来边城做生意。
她本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不想因为貌美，被当时还没什么地位的阿拉坦阿朵抓了去。
当她逃出来时已经怀了我，她自觉无颜面对外公，就在边城的一个村落定居了下来，不久后生下了我。
前几年我们的日子过得挺好的，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在我5岁那年，她从集市回来整个人就很不对劲，应该是见到了阿拉坦阿朵吧……
那天，她第一次因为我犯了错误而打了我，原本轻松地学习，她开始吹毛求疵。
又过了几天，她还不知道从哪里聘请了武师，来教我武功。
那时我不理解，就跟她闹，我以为她还会像从前一样，只是她并没有。
我不听话，她就打我，她的眼中没了曾经有过的爱……
就这样，渐渐地我也不再期待她能变回原来的样子，我以为日子就一直这样过着，但显然上天还是觉得我太安逸了……
当武师说他没什么教我，告别了我们时，我娘近乎癫狂跟我说了她的经历，她告诉我，一定要帮她报仇，要把阿拉坦阿朵最在意的东西抢夺过来，让他痛不欲生。
我本不想答应，但她以死相逼，那时我对她还是有所期待的，所以最终我答应了她。
只是我没想到，第二天她就不见了，她只留下了一封信，信中告诉我，她先去阿拉坦阿朵身边为我铺路了，让我不要拉下课程，当我回到巴曼，复仇就要开始了……
当我第一次见到阿拉坦阿朵时，他满脸轻蔑，他告诉我，我那个娘已经死了，死前让他来认回我。
我当时有些伤心，但不多，毕竟那时我娘已经消失了十年了，我都快忘了她了……不过，我还记得她交代我的话。
阿拉坦阿朵之所以来找我，并不是为了认回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儿子，而是因为他的野心、他的宏愿需要我这颗棋子。
他让我在边城帮他培养势力，以待日后攻打做准备。
我答应了，然后培养了一批只听命于我的人。
后来，阿拉坦阿朵当上了巴曼的王，又联系了我，让我混进惠军军营。
征兵入营的时候遇到了你，你在那群人中太不一样了，那时我只想找个乐子，没想到把自己赔了进去……
对了，其实我叫杨恒，恒久的恒，小名叫杨河，5岁那年才有的小名，名字算起来我并没有骗你。
这小名啊，我娘说她是在杨河被阿拉坦阿朵抓走的……”
杨恒贴着空，慢慢地讲述着自己的人生。
只是他没发现，其实空听到一半时，就又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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