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狱。
一尊七彩绚烂的身躯，透过浩淼深海而出，置身于众多陆地、碎地上方。
他的气息飘渺而神秘，如充满此界底层的深海，让人感觉无边广阔。
天上，日月星辰齐现，光芒洒落在冥狱各个层面。
可当他显现时，从他身上释放出来的七彩霞光，竟比日月光辉还要明亮。
“哗！”
另有一片奇异的星空，在他脚下的虚空铺设出来，内部有一个个不同星域，有咆哮的寒冰风暴，有肆虐万物的闪电。
踩着那片星空，他如至高无上的神灵，处在自己创造的天地之上。
“庞坚！”
大魔神法偈率先警觉，忍不住失声惊叫起来。
这位诞生于雾海的大魔神，在望见庞坚的那一刻，众多魔魂生出了被重重镇压的难受憋屈感受。
“魔天大人！”
法偈眼瞳如要裂开般，又嘶喊出了另外一个名字。
庞坚和魔天两个字，他们两个的身影，祂已经分不太清了。
“是魔天大人吗？”
“魔天大人，寄托在庞坚体内，通过庞坚复活了？”
“我猜是这样的！”
“……”
一杆杆碎裂又重炼的幡旗，漂浮在法偈的背后，无数洞察者在窃窃私语。
亦有许多藏匿着雾海秘地的古老魔神，仿若从逝去的岁月冒出，为法偈的魔躯注入力量，增添法偈的底气。
可法偈自己却毫无底气。
祂眼中的庞坚，和当年那个带着祂叱咤天外星河，将外域天魔族群推到另一个层次的魔天主宰，渐渐开始了重叠。
凝望庞坚，祂如在凝望那位陨落的魔天主宰。
魔天，是祂这一生最真心认同的领袖！
“呜嚎！”
千万里开外，那头凶蛮气息毁天灭地的巨猿，挣断了条条明耀的秩序锁链，冲着庞坚的方位咧嘴狞笑。
“这都能活过来？！”
“嘿！”
巨猿深红色的妖瞳深处，现出一颗颗血色星辰。
群星在祂眼窝深处，释放着妖异摄人的光芒。
隔着千万里虚空，祂妄图将一种碎灭血肉生机的力量，作用在庞坚的身上。
“你和隆迪，和那白姿一样，身上有着属于这个冥狱世界的气息。”
“但这样很好！”
“因为你的再现天地，隆迪对这个世界的掌控力变得不足。只有集中所有力量，在隆迪一人身上，我才对隆迪有些忌惮。”
“现在嘛……”
巨猿抛出界神牌。
祂执掌的界神牌绽放出无穷铜光，有一片片蕴含着祂生命感悟的铜纹，如云朵般落向隆迪驾驭的“聚神台”。
能够聚集气运，也能动用天地灵气的“聚神台”，内部许多大道痕迹竟被云朵压制。
神台下方，一洼幽蓝色的浓缩海水，也被界神牌的铜光混入。
隆迪和冥狱世界的连接，和那些冥神的精神连线，还有和白姿的沟通，全部被界神牌的力量给限制。
与此同时。
从无垠深海飞出的庞坚，忽然感觉自己置身于无穷尽的血色汪洋。
他看到的，感知到的，乃是数不尽的浮尸。
冥族，雾海神灵，天外神灵，天族，魔族，鬼族，灵族，古妖族。
庞坚见过的，和不曾见过的族群，尸骸都被血光环绕着，就在这个汪洋内无序地漂浮。
隐约间，庞坚还看到了雷蒙兽神，和那番狄的尸骸，从飞逝中的尸骸群内闪过。
雾海中，雾海之外，渊颐不知屠戮了多少生灵！
所有死在祂手中的强悍生灵，都在这片血色汪洋内存在着痕迹，就连对方血脉中所藏的真谛奥义，也被祂以秘术剥夺。
这头诞生于妖狱的老猿，果真是四大主宰之下，最强的那位存在！
只是……
庞坚这具不朽元神，并非血肉之躯。
人在苍茫无尽的血色汪洋中，他所能感受到的，来自于血脉层面的压迫力，其实一点都不恐怖。
“袁歧，和这头老猿的形象，竟然有几分相似。”
处在血色汪洋的庞坚，和炼狱的本体真身，能够无障碍地保持沟通。
这个庞坚于血色中，端详着远方那头凶暴气息冲天的老猿，另一个庞坚却在炼狱的雾海内，望着自己都感到茫然的袁歧。
渊颐是高位妖神，四大主宰之下的最强者，诞生于碎灭的妖狱。
袁歧，如今是中位妖神，因光明天凤的精血而涅盘。
那只黑凤凰陨落在雾海时，携带着古妖族的血脉宝库，涵盖了雾海之上和雾海之内的，绝大多数凶悍的古妖。
以此来推断，袁歧的血脉源头，会不会是渊颐？
当年黑凤凰为古妖族主宰时，渊颐应该还没有如今日般强大。
就像是众多魔神，必须在魔天衣袍留下真名那样，渊颐也要将自己的一滴精血奉上给黑凤凰？
在这个时刻，庞坚都忍不住浮想联翩。
“庞坚，是冥族的魂海造就了你。你的不灭魂火，同样沾染了魂海的神奇，你该为冥狱对付那头老猿！”白姿轻喝道。
“还有，你第一次的阵亡，也是祂下的手！”
等到庞坚又一次现身，这位冥狱的界神，马上就觉察到庞坚的境界修为，应该达到了神显境的层次。
神显境，就是如祂一般的高位神。
而高位神，在当下的冥狱可是稀缺资源，足够资格和渊颐斗上一斗。
“没错，我是被祂的一声嘶吼，给震的骨肉爆灭。”
血色汪洋的庞坚轻轻点头。
这个他斩断了和妹妹庞琳相关的疑惑，主动和本体沟通，试着撕裂一条虚空缝隙。
“哧啦！”
狭长明耀的裂缝就此展开。
“轰隆！”
缭绕着亿万道闪电的雷池，神器幽萤，还有一件漆黑如墨的法袍，先后顺着空间缝隙飘入到冥狱天地。
黑色的法袍，直接就披挂在庞坚的身上，让他气势瞬间攀升一大截。
“法偈！”
庞坚站在雷池中扬声厉喝。
一根他的指头，按在那个对应着法偈的魔神真名上方。
他指腹中爆裂的雷霆闪电，渐渐夹杂了道则，随时都能渗透进法偈的魔神真名。
“唔！”
大魔神法偈，那张变得凶恶狰狞的脸，露出了如丧考妣的绝望表情。
祂感觉到了，有一团足以令祂魔魂重创的雷球，已经在蓄势待发了。
这团雷球蕴藏的力量，比之前高出一大截。
祂就是撑住了，侥幸活了下来，恐怕都要丢掉半条命。
“此战！你法偈，还有被你统御的魔神、魔族，给我立即置身事外！”
“不听，便去死！”
庞坚之声，如滚滚天雷炸在法偈脑海。
所有和法偈存在着魂之感应，所有被法偈调集力量的魔神，一众魔族的至强者，遥远雾海中的古魔，都在瑟瑟发抖。
魔衣在庞坚手上，而最能扼杀魔神的神器雷池，恰巧也在庞坚手上！
两者合一后，留有真名在魔衣的魔神们，除了栾寂外谁都逃脱不掉庞坚的打杀。
“渊老，恕我，恕我……实在没辙啊！”
“我法偈永远忠于魔天大人，不论什么情况，不论大人是什么态度！”
法偈瞬间崩溃了。
御动着几样魔器，本在和白姿战斗的祂，以魔魂指唤着一杆杆藏有洞察者的幡旗，朝着上方的天地冲去。
“随我撤离战场！”
“诸位，这是魔天主宰的命令，我们必须遵从！”
法偈并不知，祂眼中、心中、脑海中的庞坚，和魔天主宰的重合度越来越高。
脱离魂海以后的庞坚，以他近期参悟的神魂术法，已能侵染法偈的灵智，让法偈沉沦在过去的岁月中，分不清虚幻和当下的真实。
“就这么简单？”白姿呆住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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