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元面容苍白，胸口剧烈起伏，明亮的眼神此时也只剩下沉重闪烁，“衍尘，算了吧...”
“我们或许千年前就不该在一起，不是吗？”
“不...不是...”衍尘只觉得心脏像被巨大的石轮缓慢地碾压着，碾压着，鲜血淋漓。
他不能再承受一次时元离开他了。
砰地一声，衍尘竟然在时元面前跪了下来，抓住他的手，眼眶泛泪，嗓音哑的要命，“元元...我只是想和你重逢，没想过伤害你...我...”
“噗...”一大口鲜血顺着衍尘的口吐了出来。
时元一下子捏住了自己的手指，却依旧没有开口。
衍尘胡乱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磕磕巴巴地同他解释道：“元元 ，我不是...咳...我不是想骗你，我不是...”
越想解释，越有一堆话憋在嗓子里，都想往外吐露，却最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衍尘...”时元蹲下来，伸手抚上他的脸，轻笑了一声，“你知道吗？我在凡间的这段时间，比我在黄泉等你的这两千七百年还要痛苦。”
“我喜欢澜清，他却给我下禁术。”
“我不喜欢他了，他却给我鬼灭珠。”
“他说他爱我，我愿意为了他放弃你，放弃这两千七百年的等待的时候，狄深又告诉我，他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
衍尘：“元元...咳...我...”
“你以为我想这么像凡人吗？”时元自嘲地勾起嘴角，“心...会疼啊。”
衍尘目光空洞，似乎连眼神都没法聚焦在时元身上。
他...
彻底伤害了他的元元。
盛澜清是他的灵魂碎片没错。
但或许是灵魂里那份病态的控制欲，正巧出现在了他身上的缘故，导致他的性子比衍尘自己本身还要真实的多得多。
他们很像。
像到都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他们也不像。
盛澜清在最后一刻能选择自杀，而他衍尘现在却做不到。
“我不会再原谅你了，”时元轻轻啊了一声，像是放过自己，也像是放过衍尘般，“或许我喜欢的那个人早就死了，留下的，只是一个宁愿伤害我，也要达成自己目的的人罢...”
说完，他甩开衍尘的手，自顾自地起身，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
空荡荡的殿内，衍尘整个人以极其狼狈的姿态匍匐在地面上，目送着时元决绝的背影远去。
“我的元元...我的...”衍尘再次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的...”
“为什么不告诉他，你为了能再次和他相见，究竟承受了什么？”冥王忽然出现在了石桌旁，鬼气包裹着衍尘，将他从地上慢慢扶了起来。
衍尘呆愣地看着他，半晌才启唇：“因为我的元元很善良...会心疼...”
“可你是不是忘了，时元也有属于他自己的傲骨，”冥王叹了口气，兀自摆弄着桌上的一套茶盏，“他本就接受盛澜清没多久，你在这个时候告诉他，盛澜清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存在。”
“他怎能不崩溃？ ”
衍尘：“那该...”
“玄门已经差不多了，你休养一下，准备去凡间把玄门接回来，”冥王淡淡道，“黑白无常也快回来了，等他们回来，我就可以离开了。”
衍尘没作声。
冥王瞟他一眼，“时元现在不会原谅你，你就算在他面前跪着也没用。”
“可...”衍尘不肯松口，“元元现在去哪了？我不能让他再次离开...”
失去的感觉，没人比他更懂。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即使伤口愈合，也会刻在他的灵魂里，一次又一次地发作，折磨他。
“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你先养好，处理好你自己的事。”
衍尘没有办法，只能先应承下来，“嗯...”
话毕，冥王也没什么留恋地离开了这里。
......
沈风闻自从恢复记忆后，人就变得有些异常。
以于憬对他老公多年的了解，这次沈风闻的恢复记忆，好像并不是直接变成了以前的黑无常那样。
——他现在话也没有很少，只是表情好像还是木木的。
他被沈风闻留在了镜屋。
沈擎宇的寿宴，还有几个小时就开始了。
于憬总觉得心里不稳，好像要出什么事儿似的。
可是沈风闻已经恢复记忆了，也已经想起了以前的事，还能有什么意外？
难不成...凡间这边？
于憬的脑中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他丝毫不犹豫地动用鬼气，将手腕上束着的皮扣拆开，活动了两下手腕，就趴到窗户前，开始暗搓搓地打量。
现在是早上九点。
寿宴从中午开始，一直到深夜才结束。
来沈家做客的人也慢慢到了。
一辆接着一辆的豪车驶入沈家，沈嶙则站在门口挨个贴着笑脸招待，看起来倒很是平和。
——可是于憬却第一次，这么相信自己的内心。
这种危机感，马上会有危险发生的感觉，让他如坐针毡。
直到看到江家的车，看到江阔江妩和齐迁从车上下来，于憬才略微放松了些。
齐迁这个人就是很怪。
怪到一看到他，就没由来的放松。
可能是他老老实实的，让人感觉和他相处很舒服才有的这种感觉。
总之，于憬是掏出手机给齐迁发了消息。
[小保镖！今天寿宴，你有没有听说什么消息啊？]
过了很久，齐迁才给他回复。
[你怎么知道！少爷说，沈总要求江家的所有保镖，包括飓风的所有保镖都待命呢！说是随时准备控场。]
[具体是因为什么啊？我老公说了吗？]
[不知道啊...但我觉得，沈总应该是有什么大动作！]
大动作？
于憬盯着这几个字来回看了几遍，还是没有猜到，齐迁口中的“大动作”究竟会是什么。
不过，现在还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
于憬一溜烟跑下床，打开门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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