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知道凶手其他的抛尸地点？”
顾安镇定点头，“凶手对周边地势熟悉，又搞了这么一出，想必他不会将其他的尸块舍近求远丢在其他地方。”
“不在水里，那一定是在地面上了。”
这时，抽完烟的李琛忽然起身，“顾队，你说的，该不会是在河岸上吧？”
顾安点点头，“一般人在犯罪的时候都想隐瞒自己的犯罪事实，所以想毁尸灭迹，有的人会选择埋尸，心理素质强的人会选择碎尸，通过这些手段让尸体不被发现。但是这个分尸案，对方很明显有一个赌博心理，如果尸块长时间不被发现，那他高枕无忧。如果尸块一旦被发现，那警方也会认定尸块是属于一具尸体，并不是多具尸体。”
“他的分尸行为，既有侥幸心理又有恃无恐。这一点就很奇怪，凶手似乎想就是想混淆事实，所以其他的尸块，他一定会想办法清理掉。”
他们来到上游的地方，周边全都是一些杂草和为数不多的树。
河流两边的岸边并不宽，只有大约五六米的宽度，两边各两道墙面，墙上方是马路。
“上游河岸两边宽些，和中下游不一样，中下游的两边的河岸太窄了。”纪白看着四周说道。
中下游上方的马路和这边的路况不同，所以河水两边岸上的情况不同。
上游这里较为宽阔一些，地上都是一些杂草。
杂草下面则是一些带有湿度的土壤，因为长期在河边，湿度较大，土壤也比较松软。
纪白建议道：“我觉得我们还是穿鞋套过去比较好。”
十分钟后，他们穿着鞋套朝着河岸左边走去。
“这里的土壤很松软，所以如果近期有被踩过或者大尺度挖坑，应该是能够看出痕迹的。”纪白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地面的情况。
“分工比较快一些。”
顾安看着另外一边勘察小组已经开始工作，他们这边只有三人。
“那我去前面。”李琛率先开口。
他从顾安身边走过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顾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有些不解。
“我检查中间吧。”纪白朝着中间走去。
纪白来到中间，她站在靠近河边的下坡看了一会儿周边的情况。
上游的水比中游的水要稍微浅一些，凶手从桥下下来的话，可能会引人注意。
她想着凶手有没有可能从其他地方下水来到这里。
检查了一番后，纪白又在墙的那一面检查，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入口。
检查完了以后，她再开始检查土壤。
因为他们是临时猜测凶手会将难以处理的头颅或者其他尸块埋在土里，所以申请的警犬还没到达现场。
她先是站在现场看了一眼大概的结构，随后想起这件分尸案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梦到过案发现场。
当然，纪白也不会是每一件案子都会梦见凶案现场。
但不知为何，她站在这里，心里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这种无形的窒息感像是在给她一种暗示。
她蹲下身体，抓了一把土摊开手里看看情况。
摊开后，纪白发现这土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仔细的拨开后，她发现是一个类似于软化的橡胶，白色的物体。
纪白又捏了一下，比较硬，这个看起来，像是口香糖。
河水两边都是一些残挂的垃圾在两岸，味道也很难闻，这一块地方曾经受过污染，所以这里说不会有活鱼。
大部分的钓鱼爱好者也不会在这里来钓鱼，而且，这里土壤松软，不方便久呆，位置很潮湿。
正常来说，不会有人来到这里。
从口香糖的颜色以及硬度来看，像是最近的。
将上面的泥土全部清理掉，纪白发现上面还有些黑色的条纹，类似于鞋印。
她盯着这个口香糖，思考了几秒。
如果口香糖上的黑色条纹是鞋印的话，那证明是有人踩到地上的口香糖，在进入这里的时候，口香糖从鞋底脱落又混在泥土里……
她眸光一凝，拿出证物袋将口香糖放进去，然后开始检查周围的情况。
纪白看着刚踩过的泥土，又看了看周围的泥土，她发现了不对。
一米外的泥土范围和一米内的泥土看起来泥土表面湿度不一样，她脚下的这块湿度颜色较深。
外围的颜色较浅，而且这一块的泥土平压的很均匀，像是有人故意整理过。
顾安见她在同一个地方待了很久，像是发现了什么。
他走过来，“发现了什么？”
“我觉得这里可能就是。”
她抬起头，与顾安对视了一眼。
顾安让同事带来铁锹，开始在这片区域挖土。
最靠近地面的土，顾安铁锹挖的深一些，挖了大约十厘米的长度，他开始放慢速度，小心翼翼挖。
如果这个地方真的有尸块或者头颅，凶手肯定会挖的很深。
他在这里挖了大约二十分钟时，发现下方好像挖不动了。
纪白也看出了问题，直接用手扒开泥土。
没一会儿，土里出来一个夹着泥土的黑色物体，像是头发。
她神色一惊，抬起头，“应该是头颅了。”
与此同时，李琛那边也出现了情况。
两个小时后，在警犬的帮助下，现场一共找出了四处埋尸地点，共发现两个头颅和其他多块尸块。
其他地方，并未发现头颅。
他们暂时将这些带回了龙安市公安局。
头颅的出现，让不少人都觉得惊悚。
比起尸块和尸体，头颅才是最让人觉得恐怖的东西。
凶手究竟是以哪种心态处理头颅，然后再去进行埋尸的？
有了头颅，他们调查起来就很方便了，能够快速的确认死者的身份。
河岸两边，还有警犬和同事们在忙着排查。
因为第三位受害者的头颅始终没有找到。
纪白的工作量更大了，她需要将尸块进行处理，再加上之前的二十三块尸块，全部进行拼凑。
另外还要提起其他尸块的dNA做对比，要确认这些尸块是属于二十三块内的三名受害者的身体部位。
这一次，纪白一共叫来了两名实习法医，其中一个就是耿文。
原以为在前两天实践后，耿文的心理素质多多少少会比从前要好。
可当他和另外一名实习法医进来解剖室看见头颅时，另一名吓得直接瘫倒在地。
见状，纪白皱起眉头。
“想要成为一名法医，经历各种各样的尸体是必经之路，头颅是属于尸体的一部分，你们就当做把它当做普通的尸体一样认真对待就行了。”
她知道这两名实习医生见到头颅会情不自禁的联想到可怕的一幕。
毕竟像这种断头的案子还是非常少。
即使有这个案例，大家也只是在教科书上看见。
现实和书上，有很大的差距。
耿文看起来比另外一名实习生控制能力稍微强一些。
但从他的脸上，纪白还是看到了恐惧。
纪白也没生气，继续做着解剖前的工作。
“你们什么时候觉得适应了可以来帮我了，就过来，如果觉得不适应，那就当是在看实录，站在这看我工作。”
纪白首先处理的就是头颅。
她先是仔细查看头发上黏着的血液，再就是找找发丝里除了泥土和血液，还有没有其他的物质。
头发检查完毕后，再就是口眼鼻。
身后的耿文和另外一名实习生看着纪白丝毫不惧怕的处理着令人惊悚的人头。
他们生怕这头颅忽然一下睁开眼睛……
“纪法医这么厉害，她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另一名实习生瑟瑟发抖的拉着耿文的胳膊。
“她处理过各种各样的尸体，即使害怕，可她也是一名法医，这是她的工作。”
耿文忽然想起纪白之前和他说过的那些话，原本眼神中害怕的神色逐渐退散。
“其实我们只要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就行了，我们之所以是害怕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走出这一关，把头颅当成我们研究的对象，这是我们的工作，用心去工作就不会害怕那些。”
他看了一眼实习生，朝着纪白走去。
那名实习生见耿文这么一说，似乎觉得有些道理，虽然他还是有些害怕，但看见耿文直接过去帮忙，他想了想，便也走了过去。
纪白见这两名实习生终于放下了恐惧，松了口气。
看来他们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三名法医站在冰冷地解剖台前，看着眼前大量的尸块，那场面，简直令人触目惊心。
两台解剖台上，摆放着两个头颅，和多块尸块。
这一场多名受害者的分尸重案的验尸过程，本应该进行录制当做教学和案例。
但因为场面实在过于残忍，所以局里取消了这场录制。
录不录制对纪白来说，都一样，完全不影响她的工作。
纪白整个工作时间大约五个小时，她采取了所有尸块的dNA，又仔细检查死者的头颅以及五官内，并未找出可疑的线索。
也检查过毒理，都无异常。
她尝试着将所有的尸块拼凑，但这五个小时里，纪白只拼凑了稍微一具看似完整的尸体。
纪白摘下口罩从从解剖室出来时，正好看见几人朝这边走来，看着像是在商议着什么事情。
这几人，分别是王局，袁志华，顾安。
他们看见纪白从解剖室出来，王局喊住了纪白。
“王局。”
“纪白，是我们这出了名厉害的年轻法医。”王局向袁志华介绍着纪白，王局眼中带着几分欣赏。
“袁老师。”
纪白打了声招呼。
“你们俩认识啊。”王局有些诧异。
“嗯，认识。”
袁志华看了一眼解剖室还亮着的灯，他转头对王局说：“小白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法医，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正式法医，还可以独立的处理尸体，我听说，最近的连环杀人案都都是通过她给出很多有利的线索。”
“是是。”王局附和着笑道。
“不过顾安也很厉害，才刚调到这里来就破了一起大案，王局啊，我觉得你以后都不用请我过来了，龙安市公安局有这两位得力干将，已经不需要我了。”
“老袁，你说的这是哪里话，你是犯罪领域的专家，他们是年轻人里的佼佼者，经验和能力这哪能够相提并论呢。”
“是啊，袁老师，您知识渊博，又是专家，帮助各个分局破了不少案子，我们不过是在职责内完成工作，和您不能比的。”纪白浅笑道。
“都别这么夸我，你们俩年轻人，可比我年轻时候要厉害多了。对了小白，分尸案的工作处理起来很复杂吧。”
袁志华注意到纪白从里面出来，但是并未关灯，证明工作还没结束。
她点点头，“我出来透透气。”
纪白处理的分尸案不多，她只能按照流程验尸，只是尸块大部分都检查完了，接下来的工作，纪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因为这件案子给出的线索不多，附近的监控已经查过，附近的小区也一直在排查，但到现在，仍然一无所获。
如今，就只等通过头颅上的人脸来识别出身份。
“王局，这个案子我想请我师父来给我点建议。”
“唐老？”
纪白点点头。
她有留意顾安的表情，在她说起师父的时候，顾安的眼神暗了暗。
“那敢情好啊，你要是能让你师父来帮你，那是再好不过了。你师父前两天才来过，是你打电话叫他，还是我来联系？”王局面容笑容明显放开了一些。
如果都有这么多专业人士来帮忙，上头规定的期限内应该是能达到的。
王局暂时松了口气。
“我来就行。”纪白拿出手机。
“顾安，这唐老来了我可得给你介绍介绍，法医界的大佬，非常厉害，之前有一个案子……”
纪白往前走了几步，看着王局给顾安介绍师父时，顾安明显不太想听，但却还保持着一副下属该有的样子。
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此时电话也通了。
“师父。”
“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是想让我帮你看看分尸案？”电话那头的唐老显然已经猜到了纪白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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