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太太神色复杂地看向她，说道：“你不应该这么年轻才是。”
那个人不过比她小六七岁，自己现在已然是半截身子入土，垂垂老矣，没道理她要是还活着的话，会是这么的年轻，竟是和自己女儿差不多的样子。
周贵妃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认不出我了？你怕是糊涂了吧，宫中多的是养颜驻容的方子，我的长相比之同样年纪的人年轻些也不足为怪，倒是你，这么多年没见，怎么老成这样，怪不得徐郎心里一直没有你。”
“你这个贱人！都是你的错！”
徐老太太原先还在琢磨周贵妃这番话的可能性，乍一听到她最后那句，像是忽然丧失了理智。
她气得失声惊叫道：“就是你！是你一直在挑拨我和相公的关系，拆散了我的家，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孤女罢了，妄想攀上高枝，一步登天，就死死缠着我家相公不放，你也配！如果没有你，他一定会好好和我过日子，也不会有英年早逝这种下场，为什么像你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人还可以这么风光的活在这个世上，这不公平。”
“不公平？”
周贵妃一字一字地重复了一遍，随后突然踹了她一脚，将徐老太太踹得仰倒在地上。
“亏你还是世家小姐，满口谎言！拆散你的家？破坏你的家庭？你也敢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口，你可知他在与你成婚之前可是已经和人拜过天地了的，哦，对，你是知道的，你知道他成了亲，知道他妻子的腹中已经怀了孩子，知道他不喜欢你，但你还是动用家里的势力逼迫他回来。”
“明面上，你说会善待那人，但是暗地里一直没给她好脸色，甚至故意找人撞她、给她下药，想害死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没成想，倒是真让你做成了，早产生子，一尸两命，幸好孩子命大，活了下来，但是她呢，却是血流而亡。”
在书房偷听着的叶蘅，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周贵妃的话里明显充满了矛盾，她先是说自己就是那个人，但是后面却用“那人”来指那个徐郎的妻子。
所以周贵妃到底是不是徐老太太一开始所指的那个人？
徐老太太捂着被踹到的肩头，面色痛苦，她缓缓地坐起身来，继续反驳道：“以你这种身份，就算不是我，也会有他家的其他人除掉你，是你自己认不清现实。而且我当时给过你机会了，但是你自己口口声声说不会离开他，既然你那时做了这个决定，就要有承受最坏结果的准备。”
说着说着，徐老太太忽然落下泪来，语气哽咽道：“你少把自己说得这么无辜，因为你，成婚后，他始终没有给过我一个好脸色看，也始终不肯碰我，导致我私底下受尽妯娌间的嘲笑，你死后，他郁郁寡欢，最后抛下这偌大的徐府走了，是我一个人年纪轻轻地撑起的整个大家族，终身没有再婚，如果没有你，我这一辈子肯定会顺遂到头，他可能不会爱我，但有公婆在，他对我的尊敬不会少……”
“现在风水轮流转，你是尊贵的贵妃，你要想报仇简直轻而易举，但是我除了故意找人撞你，给你下药害你性命外，其他什么都没做，你的孩子我也给你好好养大成人，找了个好夫婿！就是那礼部侍郎叶子清。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求你能放其他人，他们都和你我之间的事情没有关系。”
叶蘅一下子听到信息量这么大的话，惊得睁大眼睛。
所以，这徐老太太不是他们的亲外祖母，这个周贵妃可能才是？！
叶母可能是周贵妃的女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周贵妃对她们俩这么好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但是她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徐老太太这般地讨厌自己，明明都不是亲外孙女，是自己情敌的外孙，为什么还会差别对待？
叶蘅身旁的叶薇身形一抖，伸手抓住叶蘅的手臂才勉强稳住。
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简直要崩塌了，自己一直以来和蔼可亲的外祖母竟然是杀害自己亲外祖母的凶手，而自己的亲外祖母侥幸活下来后竟然当上了宫里的皇贵妃。
周贵妃视线冷冷扫向她，“放过其他人？这个可不是你说了算，他们的生死现在掌握在我的手里。”
徐老太太不可思议地看向她：“那些都是他的亲人，你不是爱他吗？你若是这么对待他的亲人，以后九泉之下你怎么有脸见他！”
周贵妃没说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副神情。
半晌，看够了的周贵妃才启唇说道：“像他这种没用的男人，是他没脸见人才对，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简直太懦弱了。既然他都走了这么久了，我要是想杀他也拦不住。”
徐老太太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思绪翻涌。
这一个人的性子当真能有这么大的改变？
明明之前是一个胆小心善得连地上的蚂蚁都舍不得踩的人，怎么现在变成现在这副冰冷无情的模样。
明明在死之前还爱的死去活来，放不下他一人，现在却变成恨不得诛了他九族。
她真的是那个孤女周舜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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