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五月初，山间气温还是有些低，余诚大清早从帐篷中出来，不由缩了缩脖子。
从京城撤离出来后，张道冲他们率步卒继续南下返回荆州，余诚则带着陈达的骑兵营绕了一个大圈子，隐遁在保定以西的山岭中。
退守保定的李建泰已经投降，这一带都是大顺南线军团的控制区，不过刘芳亮忙着收服附近州县并派兵固守，区区山野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尽管如此，余诚依旧需要防范被大顺军的侦骑察觉，所以约束骑兵营士兵，绝不轻易外出，也不许随意生火。
几百骑兵驻扎在这个山沟里，幸亏有余诚的金手指提供后勤支持，才能支持下来。
陈达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酸汤挂面过来，闻到汤面的香气，余诚精神顿时一振。
接过面后，余诚照例先问了一句：“战士们都吃了吧？”
陈达道：“吃了吃了。”
毕竟大家起的都早，难道还能像司令你一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司令，咱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怎么，才三天就心急了？”
陈达尴尬的笑笑：“毕竟是要潜伏，不敢大规模演练，待久了我怕弟兄们骨头都生锈了。”
“等着吧，咱差不多得等小半个月呢！”
根据历史上的时间，李自成从攻入京城到仓惶逃离一共四十二天。如今才不过一半，还有的等呢！
面吃到一半，关郁夫急匆匆跑过来，双手奉上电文：“司令，京师急电！”
山海关那边有动静了？
余诚将碗随手递给身旁卫士，接过电报，上边只有寥寥二十几个字：
吴三桂据山海关反，唐通退守一片石求援，李闯剿抚未定。李！
余诚微微一笑，这封电报是李河从京城发来的，看来吴三桂还是如历史上一样“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想到陈圆圆的滋味，余诚心中不免一荡，到底是专业的，服侍起人来那真叫一个妙不可言！
不知是不是错觉，陈达与关郁夫总觉得自家司令看电报的时候笑容有一丝猥琐。
稳重！稳重！
余诚笑容一收，对关郁夫下令道：“给李河回电：静观其变！”
吴三桂可不是什么忠义之士，大敌当前自身无力招架，倒向满清是必然的事。
唯一与历史上不同的是，因为李自成提前将近一年打下了京城，此时皇太极还未猝死，而是牢牢将满清这辆马车的缰绳握在手里。
不过满清入关这种机会，多尔衮都能抓得住，才具更在多尔衮之上的皇太极又怎么会错过呢？
静观其变？
李河拿着回电陷入深思。
这就是李自成坐不稳江山的变局所在吗？
早在荆州时，余诚就曾断言，李自成必能打下京城，但却坐不稳江山。
当时李河就十分疑惑，都已经将朱明江山的京城打下来了，又为何还会失败？
但从追随余诚的那一天起，李河就发现余诚所说无有不中。
余诚说李自成会围开封，李自成果然围了开封；余诚说开封会毁于水患，黄河果然决堤；余诚说李自成会占据襄阳图谋关中，李自成果然由襄阳杀入潼关……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李河、樊虎等人对余诚的话深信不疑。
所以即使李自成对自己各种笼络，李河也没有卖身投靠的想法。
要知道自己在大顺这边被封的可是开国的侯爵啊，以大明开国的公侯为例，只要自己真心投靠李自成，少说也有一二百年的富贵。
“支队长，罗将军来了。”
李河最后看了一眼电报，然后拿出打火机烧掉，看着电文化作灰烬后又用脚踩了踩，这才出去见罗虎。
“罗虎拜见绛侯！”
罗虎远远看到李河便即施礼拜见，李河赶上两步将他扶起，笑着说：“都说了不要这般客套，我长你几岁，你喊我李大哥便是。”
罗虎得到余家军的十二门火炮后，当天便到京郊试射，对这批火炮的威力与精度赞不绝口。
在试射过程中遇到的问题，罗虎更是备足礼物夤夜求见，向李河讨教。
李河也极欣赏这位少年英雄，只要罗虎问的没有明令禁止传播的技术与知识，都是倾囊相授。
“李大哥，我试了试用我营中的火药，炮弹总是不如你随炮赠送的药包打得远，这是什么缘故？”
这个问题就涉及到禁止传授的技术了，看着罗虎充满求知的眼神，李河不由为难：“这个啊，我也不是很清楚。”
罗虎有些失望，他直接来问李河只是抱着一丝侥幸，这种机密怎么能指望李河轻易交出来。不过是火药配比而已，回去多试几次，总能配出来。
想到自己这几天从罗虎这里套出了不少情报，李河终究心下一软，又补了一句：“火药配比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要看火药各成分的纯度。”
“成分？火药不就是木炭、硝石、硫磺组成的吗，也没掺进去别的啊？”
这方面还真难倒李河了，他也只知道其中的原理，火药都是火药厂提供的，具体如何制备他自己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告诉罗虎。
“对了，这次出征山海关，李大哥去不去？”
李河心中一动：“怎么，要去打吴三桂了吗？”
罗虎道：“是啊，早上陛下与几位军师计议已定，要御驾亲征。让各营整备兵马的命令都已下发了。”
说到这里罗虎恍然大悟：“倒是忘了，大哥手下的兵马已经南下，不然调兵的命令也会有这里一份的。”
李河问：“我听说吴三桂那厮不是派了几个酸秀才来谈判吗？怎么，谈崩了？”
“谈来谈去，不还是要看谁的拳头硬？这次出征，陛下要带上吴襄那老小子。吴三桂识相点投降也就罢了，不然就踏平山海关，让他父子二人共赴黄泉！”
“李大哥，你在京中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陪小弟走一遭，关于火炮有什么疑难，我也好当面请教。”
这是罗虎自己的想法，还是李自成给出的指示？
身处敌人腹地，群狼环伺，由不得李河不多想。
“李大哥？”
李河展颜一笑：“好啊，早就听闻震山你骁勇无比，这番定要亲眼见识一番。”
何况，辗转听来的情报，哪有自己亲眼看到来的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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