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搭了一辆出租车。
“先开车，我跟你指怎么开你就怎么开。”
出租车司机看了林木一眼，“嗨呀，你是中国人啊？”
林木这才发现司机也是个中国人。
司机立马变得热情起来，“你到底要去哪儿啊？在德里西可，就没我不知道的地方。哪怕是个小巷子，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林木还是不说话，阴沉着脸，只是在路口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左转。”
司机照做，却满腹牢骚：“到底去哪儿啊兄弟？都是中国人，别逗我玩儿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跑来这鬼地方混饭吃，日子过得难着呢。”
司机喋喋不休地说着话，林木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林木摸出一把钱，塞到司机的手里，“开车！然后，闭嘴。”
司机那些卖惨的话，林木根本不用听，都是假的。在外漂泊久了的人都知道，同乡骗同乡，国人骗国人，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司机也的确是骗林木的，看他长相斯文，像个搞学问的老实人，就想趁机捞一点儿。
司机瞥了一眼林木塞过来的钱，“要去很远啊？”
“不远。”林木回答。
“晚上住宿的地方找到了吗？我亲戚家做旅馆的，便宜划算，带你去？晚上洗个热水澡，好好放松放松。出门在外，全靠朋友。遇到我，算你走运。”
林木不接话。
他知道司机在想什么，开个车，都能给他一把钱，肯定是个好骗的主，怎么可以轻易放走。
“前面左转还是右转？”
“直行。”
司机见林木除了指路，别的话都不肯说，不高兴地瘪了瘪嘴。
车一路直行，却突然看到右边开来一辆黑色汽车飞速奔来。
司机被惊出一身汗，一边避让一边破口大骂：“找死啊？妈的！”
林木瞥了一眼车，心顿时沉入谷底！
那辆黑色轿车的司机，穿一身熟悉的西装，副驾上坐的人也穿着同样的衣服。这种衣服，和郁菲夫人家保镖穿的，一模一样。
是海曼先生的人来了。
果然，在德里西可，海曼先生手眼通天。
黑色的车直接逼停了司机，司机本来想理论，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来人揍了两拳，鼻血裹着牙齿横飞了出去。吓得瑟缩在角落，不敢再吭声。至于他的钱框子，也被抓了个空。
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暗色的墙体，昏暗的光线，给人一种身在地狱的冰冷暗黑感。
林木双手被反绑，坐在一张椅子上。
灯被突兀地打开，一张阴沉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海曼先生。
他的脸看上去异常冷峻，让人不敢用寻常的俊、帅来形容，只感到寒气森然。
“你发出去的东西，我看了，很有意思。”
海曼先生旁边的一个人，手里端着一台打开的电脑，上面显示的正是林木扫描后发给温恒的文件。
海曼先生是技术出身，直接把林木发送出去的东西给拦截了。
海曼先生揉了揉鼻梁骨，“娇妻难管，竟给我惹出这么大的祸来。我不怪她，但你就不一样了。”
海曼先生把手伸出去，保镖递上一支手枪。
“中国禁枪，你应该还没看过被人用枪爆头的画面吧？一颗子弹穿骨而过，半颗脑袋都被炸得粉碎。血浆洒得满地都是，那是生命最后的挣扎，绝望得让人感到快乐。”
林木知道，海曼不只是说说而已，他真干得出来。
“跟菲菲在一起这么多年，我这理科生的文采也变得不一样了。”海曼的眼里充盈着泪光。
巨大的恐惧漫过林木，让他像要被溺死的人，但他心里又非常清楚，挣扎是此刻最没用的行为。
“放了她，把我留下来。海曼先生，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你搞定麻烦的研究员，而不是一个对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女孩儿。”
海曼先生冷漠地说：“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你跟管家说，土壤你可以搞定，同时还能保证让植物栽培成功，对吗？”
话音一落，隔壁房间传来枪声。
林木能猜到，那是管家被枪决的声音。
林木面如白纸，道：“你应该了解，温老师的学问在于土壤，对于植物这一块儿，他的研究不如我深刻。你们把我押在这儿，我可以搞定土壤，也可以在植物的研究上起到作用。”
“一个年轻研究员，一个经验丰富的泰斗植物学家，你说我该怎么选？”海曼的声音轻飘飘的，透着一种忧郁的疲惫。
林木道：“温老师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他做不到的，我也能。”
海曼冷冷一笑，“你就是靠说大话活着吗？”
林木道：“你把雪雪放了，我可以给你验证。我的确年轻，也还没来得及发布权威学术论文，没有取得很多奖项，但是，我有能力把事情做好。”
横竖一死，林木说话也大胆了起来：“如果雪雪出了意外，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这么自信？我现在就毙了你，看你还怎么不放过我。”海曼高高在上惯了。
林木道：“你不会。”
“温老师能受你要挟，是因为他正好从北京来海南。你们在海南织网已久，崔先生只是用来干扰警方视线的棋子，真正的主力暗藏别处。如今你们即将收网，所以崔先生也回来了。”
“海南的植物学家的确很多，但是能正好符合海曼研究园需要的却凤毛麟角。”
“你们能在海南找到的可用研究员，也就只有温老师。”
“我是温老师的学生，你们是需要把我当成备用的。”
“你们抓了词萤雪，我和温老师自然会送上门来。”
“我应该不会猜错，等温老师来这儿后，你们会让我全程陪同他，给他打下手。为的是把我培养起来。等哪天温老师出了意外，我就会顶替他。”
海曼眉毛微挑了下，“你比看上去聪明。”
林木又道：“你们与其胁迫我，让我心不甘情不愿，还不如放了雪雪和温老师，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你们做牛做马。你们放心，我会倾其所有，为你们所用。”
海曼道：“威胁人做事，这种事我做过无数次，你觉得我手上是有筹码好，还是没有筹码好？放了那个女孩儿，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个保镖递上一部手机，手机里立马传来了温恒的声音。
“我要见雪雪！”
海曼先生道：“温老师还是很上道的，听话地下载了我们的通信app，联络加密，没有任何人能把内容泄露出去。”
“温老师。”海曼把手机拿过来，对准林木，“这是你的学生，他现在很不听话，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这样吧，我让你外孙女好好劝劝他。”
他们身后的门被推开，有人带着嘴上贴了胶布的词萤雪走进来。
词萤雪一看到林木，倔强的眼里顿时充盈起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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