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远也发现了路蔓蔓情绪不高，听到路向明的建议，他也附和。
“是，天色渐晚了，最后一家不太好走，我们下次过去也可以。”
路蔓蔓却摇了摇头。
“去看完吧。”
就只剩一家了，没必要换时间再去。
她知道，真的换时间了，可能就再也不会去了。
她抬头看着旁边的路向明扯出一抹笑。
“别担心，我只是想到那些牺牲的战士们有些难过，过一会儿就能好。”
见路蔓蔓坚持，路向明叹了口气，拍了拍齐修远的椅背示意他继续走。
齐修远从后视镜中看了眼路蔓蔓，看着她再次望着车窗外出神，抿唇继续向目的地开去。
军用吉普开向一个山里的小村子。
这边的村子道路比之前去的村子都要窄，很不好走。
后面干脆开不进去了。
齐修远将车往路边停了停，和李华军一人提着一些东西带着他们往村里走。
这次过来完全是私人性质，路向明就没有通知村干部。
齐修远提着米走在前面，找到一家老乡家隔着院子问里面正坐在窗前抽着旱烟晒太阳的老汉。
“叔，许建立家是第几户啊？”
那老汉眯着眼，看了看齐修远身上的军装还有手里提着的东西，吐出嘴里的烟，用烟袋子指了指村里面。
“走进去，最后面那栋窗子坏了一扇用报纸糊着的就是老许家。”
“谢了叔！”
得到信息，齐修远道谢回来，带着他们继续往里面去。
那老汉看着他们四个人拎着东西走远，以为他们听不见，敲了敲旱烟袋嘀咕。
“老许家都没人了，又来给老许家送东西，纯白瞎。”
路蔓蔓疑惑的回头看了眼老汉，老汉敲了旱烟袋就起身回屋了并没有看到。
“怎么了？”
发觉路蔓蔓没跟上来，路向明奇怪的问。
“没什么。”路蔓蔓摇了摇头，想了想快走了两步赶上齐修远，“许建立家父母都不在了也没有兄弟姐妹吗？”
齐修远疑惑的看向路蔓蔓：“怎么会这么问？”
路蔓蔓回头看了眼刚刚那老汉家。
“我刚走得慢，刚好听到那大叔嘀咕，说我们送东西过去纯白瞎，那不就是他们家没有直系血脉了吗？”
这三个男人走得都快，刚刚她走在最后面，说听到了也没不奇怪。
齐修远看了眼老汉家，眼底有些疑惑却没问，摇了摇回道：“许建立的父母都不在了，但他还有个小妹妹，今年刚四岁，现在孩子在许建立的叔叔家。”
听到许建立父母都不在了，只留下了个四岁的妹妹，结合之前老汉说的话，一种熟悉不能再熟悉的感觉萦绕心头，路蔓蔓就直觉不好。
没有说话，她却加快了脚步向许建立家快走。
快要靠近许建立家，就听到那边泥坯房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要救，我就回娘家！这事没得商量！”
一道女性声音尖利的咆哮着。
紧接着一个男人也跟着怒吼着。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金豆都烧成什么样了，再不看医生就没了！”
“如果没了，那是她命不好！”
“你！建立刚牺牲尸骨还未寒，你就这么容不下他妹妹？我哥哥家可就这么一个女儿了，你这个毒妇！”
“我是毒妇？许铁柱你摸摸良心再说一遍，我是毒妇吗？！”
不等许铁柱回话，女人带着哭腔的继续吼着。
“你哥四年前失足跌下山没了，你嫂子生金豆的时候大出血也没了，金豆从出生就养在我们这边，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她长到这么大，因为难产，她一直就病病歪歪的三天两头生病，我要没良心我早就溺死她了！你竟然说我是毒妇？！”
许铁柱被女人骂得理亏沉默片刻，继续反驳，但声音却弱了两分。
“你也说你把她养到这么大不容易，那为什么现在不让我去找医生？”
“我为什么不让你找医生你不清楚？”
女人的语气依旧强硬，却能听出也带上了些哽咽。
“我们家为了救她都什么样了？一分钱拿出来都费劲，现在石头也在生病，救了她我拿什么救石头？而且就算这次救回来，下次呢？下下次呢？你明知道金豆就是个无底洞！与其无休止的不停往她身上丢钱，我倒宁可她就这样死了算了！”
一道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女人的咆哮，屋里的争吵声瞬间静了。
路蔓蔓他们四个人站在院外，互相对视眼不知要不要出声告诉里面的人，外面有人。
就听男人语气艰涩地说：“现在我哥哥一家就剩这么个闺女了，建立刚牺牲，我们不能刚拿到建立的抚恤金，转头就丢了金豆吧？”
“呵，抚恤金。”
女人冷笑，语气坚决道。
“没错，许建立的抚恤金确实不少了，但和照顾金豆一辈子比起来，那点钱根本填不满这个窟窿！
“反正今天我话就放在这里了，家里没有钱救金豆，你再让我去找我父母借钱救她绝不可能！如果你坚持救她，那我们就离婚！石头我自己养自己救！”
哐当一声，一个女人抱着一名二三岁大的小男孩从踹开门，怒气冲冲地出来。
一抬眼看到院外站着四个人，懵了。
“陈娟，你给我站住！”
许铁柱怒气冲冲追出来，一把扯住站在门口没动的陈娟，抬眼看到路蔓蔓他们也懵了。
拉着陈娟的胳膊，许铁柱看着路蔓蔓他们疑惑地问：“你们找谁？”
齐修远上前一步道：“我们是许建立的战友，过来看看。”
他手上还拿着装粮食的袋子和一条肉，陈娟看了他手上东西一眼，冷声对许铁柱道：“来看你侄子的，你好好招待，别耽误我去救石头。”
用力甩开许铁柱拉着她的手，陈娟抱着怀里的孩子大步往外走。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遇到这场面，外面几个大男人都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也不知道要不要开口劝导。
正在犹豫要不要帮许铁柱将人拦住时，路蔓蔓上前一步挡住了陈娟离开的脚步。
因为路蔓蔓他们是陈建立的战友，陈娟知道之前说得话路蔓蔓他们肯定听到了，以为路蔓蔓挡住她是想要帮陈建立讨公道，顿时眼睛一厉怒喝。
“别挡路！”
谁敢拦着她去救孩子，她就敢和谁拼命！
“你孩子烧得很严重，现在不赶紧降温脑子可能会烧坏。我是医生，可以救他和屋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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