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倚衣听到自家师父夸赞自己的小师妹，一种莫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她温婉的微微笑着，手里拎起茶壶，将孟岭石身前的杯中倒上热茶。
“素素若是知道师父你这么夸她，定然心喜的像个几岁的孩子，在我边上转悠着笑。”
孟岭石顺势端着热茶，悠悠然的就着嘴里的东西喝了一大口，乐呵呵道:“那你可一定要让她知道，我还希望她来我身边转悠转悠呢，你师叔江水流不知道去了何处，这孩子才十五岁，修炼也是自己闷头在丹房里，这次遇上的雷劫她能熬过去，都算是命大。”
“她多来我身边走走，我也能指点指点，先前我和你师叔们只把她当做小崽子，小娃娃。谁料她竟有代天赐机缘的学识，过几日疫病去了，三十三位长老因她而顿悟一事传到整个修真界，来寻她的人更是趋之若鹜。”
说到此处，孟岭石放下了手中的果脯，用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一枚通体鎏金的小方印。
“这是从那日素素渡劫时所处的土地下挖出来的，此印名为惊天，内有器灵，能自行遁走，那日它躲在土里，蹭了蹭这三十三人的顿悟天雷，竟自己跑到我的洞府中。”
“它啊，借那顿悟机缘，冥冥之中学到了些东西，它求我将它自己送给素素。你和她关系好，下次见了，直接拿给她吧。”
董倚衣没有接过这方印，她的笑容在听到自己师父说道会有人趋之若鹜的来寻江素时就变得凝重了。
素素年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时正是有不怀好意之人下手的最佳时机，保不准会有人因妒忌阴暗心理趁她没彻底成长而暗下杀手。
“师父……若是有很多人来寻素素，那她岂不是很危险，修真界那些苦于晋升无天缘之人，寿命将至，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董倚衣眉头紧皱，手中紧握的瓷杯隐隐有碎裂之象。
以前也不是没有修士体质特殊，被人抓走囚禁至死的历史。
长生路是条血路，规则只是束缚规则之下的人。
“素素长大后，周遭不怀好意接近她的人更多了，若是像那些寻常医修，诊病炼丹就罢了，那些身份不明，整日里又凑在她身边的大能，定有不轨之心！她还这么小，哪里会有千百岁的老人会赖着十几岁的娃娃？”
她不在乎江素认识了多少个知己，有多少个友人，她永远在意的是江素的安危。
江素在她这里，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董倚衣现如今一想到那个身份不明的赤衣男子，心里就如同有一根荆棘在扎着。
孟岭石作为掌门，对宗门内的大小事都有所了解，她知道自己小徒弟说的是谁。
一个修为高深莫测，身着赤衣，无发的高壮修士。说是被江素留在自己的院里治病的病人，却又在江素昏睡之时看守在旁。
“那个人啊……他是东域的人，还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如今应是神识受损所以才会一直跟在素素身旁。”
董倚衣闻言立刻紧盯着孟岭石，“师父你知道他是谁？？？他是什么身份？接近江素可有什么目的？”
孟岭石摇了摇头，他将小方印放在桌上，自己重新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口中。
香酥的点心入口即化，香味飘到了董倚衣的鼻前。
她不可察觉的眉头微微跳动，等着师父吃完这口。
“他是东域无间教的少主，是个刀修。无间教你应有所耳闻，他们是炼器为生的宗门，在咱们整个修真界也算是有所名气。无间教内人人练刀练体，实力颇为强横。”
孟岭石又继续将后半块点心塞进嘴里，抿了口未凉的热茶。
董倚衣耐心听着，手已经下意识的扒着师父的衣袖了，整个人表现出一种求知若渴的神态，似乎已经等不及了想要师父说完。
但她的眼中却有一处幽谭，格外平静。
静水中风波四起，逢青后往昔难叙。
“至于这位方折本人，早在五百年前修为就已经是半步化神，前些日子他还屠了自己满门，那血流成河的实力……想必已经入化神之境了。”
董倚衣面露惊色道:“他是化神？？？怎么会……这世上一共才多少个化神？！他还屠了自己的满门，他怎么会是化神？”
孟岭石笑而不语，慢条斯理的拨去一松子的果壳，吃下一枚松子后才开口道:“是啊，一共才几个，你江师叔当世医仙，你斩师叔当世剑仙，算上其他几个域的丹仙，阵鬼，器鬼，毒仙人，满打满算不超过十人。”
“但他偏偏就是。他还是以狂入道，以疯化境的修士——疯刀方折。”
“衣衣，天外天，人外人，他的修为甚至高于我。方折如今神识受损，江素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是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危害素素的事。换句话说，他会用尽一切的力量保护素素。”
“他跟着素素，很安全。”
董倚衣一声不吭，瓷杯在此刻碎裂，手上的硬茧让她没有出现一点伤口。
“嗯，知道了师父。”
孟岭石似笑非笑，目光从女修的眼中移开，落在桌上碎裂的瓷片上，神色骤然大变。
“诶呦，小衣衣呀，怎么拿杯子出气哇。害，出气便不气了哈，师父给你些灵石，疫病后你再去商行里买个能做法器的杯具哈，下次来师父这里喝茶就捏不碎了。”
“你说你这倔脾气……”
孟岭石挥了挥衣袖，桌上的瓷片化为粉末消失的无影无踪。
下一刻，董倚衣重新在储物袋中取出一瓷杯，乖巧的放在桌上，嘴角挂着浅淡的笑容，冰雪初融。
“……”
“师父，我还有杯子的，这是素素送的，先前一直没舍得用。”
“那为师拿给你的杯子你就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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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江素嫌恶的用手掩住自己的口鼻。
是尸体散发出来的独特气味，它的味道对江素嗅觉的刺激远胜于鲜血和药香。
这亦是人对于同类的尸体，接收的一种危险信号，是基于身体构造的本能。无论是对修士还是凡人都有相同的效果。
玉素堂早在疫病出现的第七日就被人踏烂了门槛，而今医馆附近都是些新逃难来的凡人，先前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去世后被十方门的弟子拖走焚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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