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之野地势平坦，视野开阔，是一个适合用来发生械斗的好地方。
魔战工会的五万精锐枕戈待旦，西凉军十数万士卒蓄势待发。
龙啸之音撕破长空，夜无垠御龙而来，深渊霸主盘旋而下，而后一身水色风衣也终是迎上了红披军甲。
如果处在这个角度看，君长歌真不像是丧心病狂到屠了整个浙州城的女人，更不像是杀了她唯一弟子的女人。
念头一闪而逝，夜无垠驱龙上前。
位于君长歌身侧的君继战吕奉为见状，也要上前将主帅护在身后，但君长歌挥手制止。
她催动座下风狼缓步上前。
就这样，两军阵前，一龙一狼，一蓝一红。
“君长歌，我最后问你一次，从盛京到此，这一路走来你心中有愧么？”
洛亚男，浙州城三万人命，告诉我，你有愧。
“夜无垠，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齐桓，浙州城三万人命，这一路走来，到底谁该心中有愧？
蓝白发女人无言以对，正如赤红发色女人的无话可说。
深渊霸主腾空，雪色风狼转身，相形背道。
战鼓起，号角响、
白银之野一役正式打响。
……
战士冲锋在前，魔法师留守后排。
双方同时使用各种各样的攻击魔法或者辅助魔法什么的，白银之野在极短的时间就成了一片狼藉。
无论是帝国军还是工会卫士随时随刻都有人死去，或是死于从天而降的魔法，或是死于前方武者的利剑，这些战士，这些兵甲，这些为了信念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拼命战斗的人，在死的时候，出奇的一致，都只是呜咽一声就死了。
没有人在意他们有过怎样的经历，拥有过什么样的梦想，更没有去想他们是不是像自己一样，在远方某处有人在等。
他们不是将帅，不是领队，他们只是士卒，最低等，最平凡的士卒。
可悲的是，死的最多的也是士卒。
夜无垠看着工会卫士和那些誓死为魔战工会而战的武者们一拥而上，与西凉大军杀成一团。
厌纣不急不缓的活动着筋骨，在数以万计的西凉军中锁定了于人海中厮杀的君长歌。
不过在动手之前，厌纣还是歪头看向站在龙背上的夜无垠问。
“真的可以么？”
倒不是关心君长歌的死活，只是他不希望以后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法神，要用‘杀了她女朋友’这种借口，来拒绝他的挑战。
只不过现在的夜无垠没有想到那一层。她还想着：只要君长歌有丁点愧疚之心，她就可以再原谅她一次，可是……
没有。
夜无垠想。
“揍她。”
夜无垠说。
厌纣咧嘴，兴奋地不得了，但嘴上却说。
“真是无情的女人啊。”
夜无垠气笑了，轻蔑地质问。
“我无情？厌纣，你什么时候开始了解人类的情感了？”
“那种麻烦事，我才没兴趣了解。”
厌纣说完，话锋一转，视线又落在在战场中厮杀的君长歌身上。红色的光在她身上闪烁，厌纣透过那红色的光，看到更深的东西。
“但是夜无垠，君老四跟君都一样。”
夜无垠皱眉，也看向了场中的君长歌。
此刻她已身覆白焰，凶猛如狼，长枪所过之处，无人生还。
夜无垠虽然只见过一次君都出手，但那次是君都像虐菜一样欺负君长歌，所以厌纣提到的跟君都一样，夜无垠并不理解。
“你想说什么？”
思索半天也没想到君长歌与君都的相似之处后，夜无垠这么问。
而厌纣这么回答。
“现在君老四给我的感觉和两年前不一样，当时我完全没觉得她会达到如今的高度。”
说到这里，厌纣又想起了两年前君老四的‘贯日式’，那一招在当时的君长歌手里都让他产生了一种，想要上去接试试的念头，如果换成现在的话……
厌纣跃跃欲试。
看到他这副表情后，夜无垠也懂了，并无情地抹杀了君长歌这两年的所有努力。
“她现在能达到这个高度，完全是因为我，她本身不适合成为火战，体内有许多杂质，这两年我替她清除了杂质，也治好了她的伤，这种情况下，换条猪来，都能达到她现在的高度。”
“可是猪凝聚不出武魂。”
场中，君长歌一招一式，皆有开天辟地之势，浑然一体，犹如天成，仿佛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萦绕在她身边，让她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夜无垠见此，皱起了眉头，生硬地说。
“她还没凝聚出来呢。”
“时间问题而已。”
厌纣简单地说完，看向夜无垠又道。
“所以你不考虑一下么？”
夜无垠一懵，下意识问。
“考虑什么？”
厌纣摊手。
“我对杀人也没兴趣，这场战争对于我来说也很无聊，如果你在开始之前，搞清楚这些，我就不用去砍垃圾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
“君老四和君都一样，磊落坦荡。”
“证据呢？”
“武魂资质。”
夜无垠笑出了声。
评价战神真神的标准是能否凝练出武魂。
战士工会曾经为了忽悠武者，顺便维系大陆稳定，曾发布通告，明确表示：只有胸怀坦荡，问心无愧的人才能凝聚出武魂。
夜无垠理解出来的就是：做好人，办好事。
不过她并不信这些，因为她作为法神，突破肉体桎梏成为真神的那个过程她已经经历过了，不存在什么好人好事。
再有，世间一切力量都该有理有据的。
像是她给君长歌治伤，去除杂质，君长歌会变强。
这就是有理有据的力量。
而因为我光明磊落，胸怀坦荡，所以我挥出去的拳头，有正义之风的加持，变得更厉害。
这在夜无垠看来，就是扯淡。
“厌纣，你是在我这下大陆第一人，你是唯一一个魔武双修，既精通魔法，又熟悉斗技的存在，你的实力是一刀一刀砍上去的，你的战绩是一架一架打出来的，现在你告诉我，你信邪不压正，信魔战工会那鬼话？”
这是直白而坦荡的嘲笑。
厌纣不为所动，反而看夜无垠时像是在看外星生物。
“有时候看你，真像看一个世界之外的生物。”
呵，被非人类说是非人类了。
夜无垠翻了个白眼，一指场上越来越嚣张的君长歌说。
“闭嘴吧你，去揍她！”
“在这件事上，魔战工会没骗人。”
在跳下龙背之前，厌纣还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夜无垠微微一怔，再抬头看向君长歌的时候，已经透过那道火红，看到那若隐若现的庞然大物。
胸怀坦荡么……
先不管这是不是真的，总之，那象征着战神真神的武魂，快要出现了。
到时候自己这个法神，能不能揍她……
想到这里，夜无垠有些跃跃欲试了，她上一次全力以赴，还是在法神试炼的时候，如果君长歌成神了，那她就终于——
“噼啪！”
天上一道惊雷响起，人间遭炼狱三回。
夜无垠连忙收敛心神，激荡的情绪，在一呼一吸之间，逐渐平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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