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桃又叫了一声：“厨娘。”
见厨娘面容惨白，看着她不说话，水桃道：“你跟我来。”
后厨人多，连个凳子都没有，不是说话的地方。
厨娘的心“砰砰”跳得剧烈，有心不跟着去，又不敢抗拒，只好硬着头皮，跟在水桃身后，上了二楼，进了大套间。
水桃坐在大椅子上，看着厨娘，轻声道：“你也坐下，我有很多话要问你。”
厨娘很拘谨：“小夫人，我站着就行，有啥话你问吧。”
水桃也不勉强，看着厨娘问：“前年的那天晚上，夫人和大少奶奶去咱们那，是你开的院门吗？”
厨娘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小夫人，当时有人敲门，我问了一句谁呀？
听外面的人是夫人和大少奶奶，我吓坏了，哪敢开门呀，正要往屋里跑，四少爷就翻墙进来了。
是四少爷把门打开的，丫鬟以为是我开的，还责备了我一句，被二少爷踹了一脚。
这些事，不信你问茜雪。”
水桃微微点头，孟夫人带着三个儿子去她那，二少爷三少爷都年轻力壮，给四少爷搭个人梯，翻进院里，一点都不是难事。
水桃又问：“那晚之后你去了哪里，我从凝香园出来这一年多，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酒楼后厨？不知道我在二楼吗？为什么不来见我？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今天你一次说个明白。”
厨娘双手一拍：“小夫人，可别提了。
那晚，夫人和大少奶奶带人冲进屋时，命几个佣人把我绑了，扔进马车里。
把我带回府里后，夫人骂我，说大少爷做了那样有辱门庭的事，我非但不回府去告诉她，还敢给你做饭。
夫人命人抽了我一顿鞭子，把我打得皮开肉绽后，扔进府后面的空房里，关了我一年多，每天就给吃一顿残汤剩饭。
有时候一顿还没有。
前两个月，夫人气消了，把我放出来，让我来酒楼后厨帮忙。夫人说，她这么做有两个目的。
其一，我白吃了她家一年多的饭，却一天活都没干，我来酒楼干活，偿还饭钱。
其二，夫人告诉我，每天你下楼，我就从后厨出来，在你面前晃悠，让你时刻忘不掉那段往事，让我恶心你。
我也不是没心的人，想到当时小夫人待我和丫鬟那样好，我怎么忍心伤害小夫人？
我每天只要进了后厨，一次都不出来。
躲了好一阵子，没想到还是被小夫人给发现了。”
厨娘说完，抬手擦了擦眼角，借机观察了一下水桃。
这一番话，一般人听起来，都会觉得合情合理，但水桃经历了这么多，她遇事学会了思考。
她觉得不合理，因为厨娘说的太快了，非但快，说话时还一眼都没看她，明显心虚。
她仔细观察厨娘，膘肥体壮，关了一年多、一天只给吃一顿残汤剩饭的人，能这么胖？
水桃面沉似水，声音冰冷：“撒谎！”
厨娘被她这声喝，吓得一哆嗦，抬头看着水桃，眸光中盛满了惊恐：“小夫人，我没撒谎，我撒谎干什么呀？”
“你没撒谎？没撒谎能这么惊慌？”
水桃本来就是能言善辩之人，见厨娘这个样子，她语气开始咄咄逼人：“厨娘，老爷是夫人的丈夫，是一家之主。
老爷问话，夫人不敢不据实回答，老爷早就问出来了，我和大少爷的事，是你回府告诉夫人的。
那日，也是你给夫人和大少奶奶开的院门，你得到了好处，出卖了我，我说的对不对？
今日，我不是偶然遇见的你，是老爷告诉我的，你在酒楼后厨干活，我身体不好，平日不怎么下楼。
我今日下楼，就是去找你，你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我也没有没有意思，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我无非就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知道，你也是可怜人，是不得已，我不会为难你。
你要是不说实话，我让老爷亲自问你。”
水桃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她说的这些，是无数次回想事情的经过后，做出的大致预判。
她也不知道判断的对不对，她给自己的话留了退路，说这些都是孟桩告诉她的。
借厨娘几个胆子，也不敢去问孟桩。
厨娘没读过书，不识字，否则也不会因为和夏立屏的矛盾，就去府里找孟夫人告密。
更不会接受孟夫人的软硬兼施，给水兰的饭菜里下药，把自己给缠住，无法脱身。
现在，她被水桃一吓唬，心里防线顿时崩溃，一下跪在地上，哭着求饶：“小夫人，我错了，是我错了。
当日，我和小夫人的大哥发生口角，小夫人骂了我，我一时气不过，回府把你和大少爷的事情告诉了夫人和大少奶奶。
后来，小夫人被卖到凝香园，我在府里厨房干活，心里也后悔的不行。
每天想尽办法躲着大少爷，好在大少爷不怎么回府，偶尔回去了，也不进厨房，眸光更是从来不会看我们这些下人。
我在府里一年多，没被大少爷发现。小夫人，我错了，好在你回来了，还是小夫人。
你大人大量，饶了我吧。说句难听的，小夫人的大哥，也实在过分，没有他不停指使我，你又因为他骂我，我也不会做错事。”
提起夏立屏，厨娘还非常愤怒。
原来，真的是厨娘告的密，是她给夫人和大少奶奶开的门，她遭受的那些罪，都是拜厨娘所赐。
水桃气得全身发抖，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她要杀了厨娘，让孟海龙动手，反正孟海龙也杀过好几个人了。
一个厨娘能把自己害得这么惨，那水兰呢？真是得了怪病还是被她们给下了毒？
厨娘为什么突然出现在酒楼后厨，自己为什么也得了和水兰一样的病？难道——
水桃都不敢想下去了，她眸光像毒蛇的信子，声音恶狠狠的：
“厨娘，你给夫人和大少奶奶开门这件事，我不追究了。
但你给我妹妹水兰下毒，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我要报官，让你给我妹妹偿命。”
水桃是个聪明人，她给厨娘使了一个诈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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