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使青色肉筋耗费了定普扎不少精力，他感觉到这些极其牢固的箱子里有不少装着罗刹国特产的贝壳，因为从箱皮表面传回的轻微震动来看，坚硬的贝壳在其中被死死固定住了。
定普扎披着的宽大兽皮被海水打湿，他的眼中闪过懊恼，迅速收回数条青色肉筋，又召出一只没有头颅，体型似牛的邪祟。
“嗫！”他大声吼道，发出命令，无头邪祟浑身血肉紧绷，四足猛踏，在战船甲板上留下凹陷，跳回到港岸，在许多兵卒的配合下把货物尽可能朝远离海面的方向拖走。
“那根血红色的细丝，还有召唤的邪祟……错不了。”
看到此人的表现，荀茂断定，这就是后蜀鬼市结束后他遇到的那个记相！这次目睹到对方出手，让他对监天司的记相这一职别有了较为具体的认知，单就这个披着兽皮的大汉来说，大开大合的动作间又带着细致意图，若是和他对上，免不了一片麻烦。
“虽然不确定他是否知道墨鑫就是那个铜箱内装着的，决不能被他发现！何况这里还有其他监天司的人，要是在记相的指挥下包围我，可插翅难逃了。”
正因预想到最坏的情况，才让他果断以木牌护身，再加上了心浊的遮掩，以防万一。
“最多维持半刻钟吧，得注意这船上的情况。”从船底又传来猛烈的冲击，荀茂将短刀扎在船舱壁面，看到墨鑫在一个箱子上划出了细小的裂缝。
“你本来就想找这船上的东西？所以找理由跟我来参与监天司的这个行动？”
少女的眼神不可置否，在接连几次嘎吱声中，形状规整的箱子被打开了。
她直接撕开包裹物件的层层丝绸，从中拿出一件只有巴掌大小的器物。
这是块螺旋状的半透明饰品，呈现金绿色，外形仿佛海螺。
“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当荀茂感到疑惑时，少女再次唤起无形的刀刃，将这海螺切碎，张口吞下碎片。
“……说……”墨鑫看起来试图组织连贯的语言，却又遭到了什么阻挡般，在短促的咳嗽声中，她吐出金绿色的液体，这是刚才的饰品碎片。
从那失望和意外的神情来看，荀茂大概猜到了她的用意，“吃这个能让你说话，但现在没用了？”
墨鑫泪眼汪汪，跪在拆开的箱子前，任凭地上金绿色的液滴渗透入船舱的缝隙里。
“你以前能够正常说话吗？后来才变成这样的？”荀茂突然问道，少女微微点了点头。
他一下明白，这海螺状的东西对其他人可能有别的作用，但对墨鑫来说，是种药，能帮助她恢复说话的能力。
关于为何会对遥远海外的东西有了解，这成为荀茂对墨鑫的又一个疑惑，但他没有多问，而是拉起少女，“别灰心了，我会帮你找到恢复说话能力的方法。”
荀茂对于这事也没有把握，但既然要和这位心陀少女建立信任，这么说应该有用，至少决定帮助她是发自内心的想法。
墨鑫还沉浸在对海螺碎片不起效的失望中，她似要宣泄般向前挥手，无形的刀刃这次一下击碎了好几个箱子。
“嗯？”荀茂发现身边的木牌都在摇摇欲坠，好像受到某种吸引。
他急忙收回木牌，此时只有非罡加持下的心浊遮掩在四周起到保护效果。
被击碎的几个箱子里看起来大抵是些珍宝，但最让荀茂惊异的是三块被穿在一枚锐利牙齿上的木牌。
“阳牌，竟然一下子三块？不过都被刺穿了……这个必须得拿走。”
还没将其放入怀中，荀茂手中本就拥有的两块阳牌变得怪异起来。
经过荀茂掌控的非罡，木牌表面阳刻线条开始自然地扭曲和拉伸，新的三块木牌也产生回应，生生震碎尖牙，带着穿刺的痕迹飞到他的手中。
“阳木牌还差五块，但这破损的三枚真能有用么——”没等他多想，墨鑫先拉住他撞向船舱的另一侧隔间。
视野内完全被暗绿色的鳞片和腥臭味遮挡，无数的尖牙在漆黑的大嘴中若隐若现，已来不及更多探查船舱，因为另一半的战船被完全拖入水下。
荀茂脚边还有几个完好的箱子，这是刚才没被墨鑫切碎的几个，还算完好，而被拆开的那些碎片，都随着船舱的断裂倾斜而落入海中。
“都别愣着，下去找啊！”舞起两面花旗的记相此时面色如血，和他苍白的裸露头骨形成对比。
“血花颅，保住大半船不错了。”定普扎回望周围，暗暗确认这次行动的情况，司内至少有数十人折损，这还没算上兵家的人。
“剩下半船不就在下面，找就是——”血花颅嘶哑地叫着，身先士卒要往海里跳，被定普扎一把拦下。
“清醒点。你要和龙子在海里斗？”定普扎冷冷地说道，“也许这个是没名分的龙子，但往海里深下去，我们都奈何不了。”
“这可是国师指派的差事……”血花颅渐渐冷静下来，收好旗子，他看到船舱断裂处的荀茂，突然眼前一亮，“那几样东西保下来了，好啊！”
挣开定普扎，血花颅飘到荀茂身前，盯着他边上的几个箱子，又看着他说道，“腰牌给我。”
荀茂递出腰牌，对方瞥了几眼，“癸卒荀茂……晓得了，过几天你提拔到辛什，会有通知的。”
一抖旗面，血花颅带着两人回到岸边。
当兵家收回战船残骸内的物品时，血花颅则激动地感谢荀茂，“小子，你这趟真是帮大忙啊。”
“记相大人过奖了，只是出份微薄绵力。”荀茂站在墨鑫前侧，眼角余光注意着远处披着兽皮的那个记相，他似乎在和什么人争论。
“你保下来的几箱东西，价值很高。不过具体是什么，没法告诉你。”血花颅笑道，“当然，你在监天司好好干，以后自然就会知道那种样式装的是什么东西了。”
“硬说的话，像你边上这种女子，用那个箱子里的任意一件，就能换几百几千个。”
“真的吗？”荀茂讪讪地笑道，什么东西还能抵过一个带有不少秘密的活心陀？
不过从记相的话来看，荀茂也有些不甘，若非战船被海里什么龙子完全截断，他肯定能再多搜几个箱子，指不定能弄出样什么来。
血花颅看到他的反应，还以为是被物品的价值震惊，安慰道，“没事没事，你年纪轻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说完，这位记相扛着旗子，去进一步检查从战船里保下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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