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万籁俱寂之时——
“咯哒。”
一声极轻微的、几乎被误认为是窗框热胀冷缩的异响,从阳台方向传来。
紧接着,是更清晰的窸窣声——布料摩擦墙壁的细响,还有极其克制、却因发力而不可避免的、鞋底与墙体接触的微沉声响。那声音正沿着外墙,自下而上,缓慢而稳定地靠近他们所在的二楼窗户。
攀爬。
陈鹤倏然睁眼,眼底没有半点睡意,只有一片沉静的锐利。林雪几乎同时睁开眼,两人在黑暗中无声对视。陈鹤微微摇头,用口型示意:“别动,我去看看。”
林雪点头,眸子里掠过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沉着。她轻轻掀开被子,动作敏捷无声地坐起,抓过搭在椅背上的家居外套披上,赤足踩在地板上,退到房间内侧的阴影里,目光紧锁窗户方向。
陈鹤已如一片没有重量的影子,滑下床榻。他赤裸的上身肌肉线条在月光下流畅而紧绷,每一步落地都悄无声息,眨眼间便已贴墙而立,隐在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旁。他的位置选得极妙,既能将窗外情景尽收眼底,又完全处于闯入者的视线盲区。
“咔嚓……”
窗锁被从外面用某种工具抵住,发出细微的金属扭动声。手法不算特别专业,但透着股莽撞的熟练。
陈鹤眉毛都没动一下,心里却浮起一丝荒谬。这里是什么地方?戒备森严的高级军官家属大院,二十四小时有岗哨巡逻,进出车辆人员都要经过严格核查。哪个贼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摸到这里来?还偏偏挑中了叶司令家的二楼?
“吱呀——”
窗户被从外面缓缓推开一条缝。晚风裹挟着夜露的微凉气息卷入。先探进来的,是一只戴着黑色半指战术手套的手,扒住了窗沿,指节用力得发白。然后,一颗脑袋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从逐渐扩大的缝隙里挤了进来。
来人似乎先快速扫视了一下昏暗的房间内部,没发现异常,这才似乎松了口气,动作也大胆了些,试图将上半身探进来。
就在这一刹那——
“啪!”
房间顶灯骤然亮起,炽白的光线瞬间驱散所有昏暗,将一切照得无所遁形!
“啊——!!鬼啊——!!!”
一声短促尖锐、几乎变了调的惊叫炸响!那张探进来的脸吓得血色尽失,眼睛瞪得滚圆,写满了猝不及防的惊骇。
陈鹤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窗帘后闪出,正好与闯入者惊惶的视线撞个正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因为背光,显得有些冷硬。在对方惊叫声未落之际,他已出手如电,右手五指精准地扣住了对方暴露在窗内的脖颈侧面——避开了气管要害,却足以瞬间制住任何反抗。
“呃!”闯入者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颈间的力量扼住了所有声音,只剩下一声痛苦的闷哼。
陈鹤手臂发力,隔着窗户,竟硬生生将那人从窗户外“拎”了进来!动作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种举重若轻的流畅感。闯入者整个身体被拖进窗户,狼狈地跌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
“放开我!混蛋!咳咳……”那人一落地,立刻挣扎起来,双腿胡乱踢蹬,试图攻击陈鹤的下盘。但那些力道对陈鹤而言如同隔靴搔痒,他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扣着对方脖颈的手稳如磐石,另一只手轻易格开了几次无力的踢击。
借着明亮的灯光,陈鹤这才看清了闯入者的全貌。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是个半大孩子。一头染成栗色、剃得极短的碎发,耳朵上挂着好几个亮闪闪的耳钉。身上穿着印有夸张图案的黑色卫衣和破洞牛仔裤,脚上是厚重的工装靴。脸上还残留着惊吓过度的苍白,但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羞怒交加的火焰。
最重要的是,这是个女孩。
陈鹤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手上的力道骤然松了,同时向后退开半步,将刚刚走过来的林雪护在了自己身后。
“咳咳咳……咳!”女孩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大口喘气,抬起的手指颤抖地指着陈鹤,声音因为刚才的钳制而有些沙哑,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混蛋!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偷袭我?!还在我家里!我不认识你!”
她一边骂,一边挣扎着想站起来,眼神凶狠得像只被激怒的小豹子,死死盯着陈鹤,仿佛随时要扑上来咬他一口。
“你家?”陈鹤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在她脸上和那身打扮上扫过,“你与叶司令是什么关系?”
与此同时,一楼书房。
暖黄的台灯光晕下,叶司令摘下了老花镜,揉了揉鼻梁。他的爱人李爱华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走进来,放在书桌边。
“本来啊,”李爱华叹了口气,在旁边的藤椅上坐下,“还想着哪天有机会,把咱们家那野丫头介绍给小陈认识认识。这孩子人品本事都是顶尖的,看着就让人放心。谁能想到,他这都马上要当爸爸的人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和林雪同志交往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
叶司令端起牛奶喝了一口,闻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脸上写满了不以为然:“算了吧你,趁早打消这念头。就我们家那个混世魔王,性格比男孩子还冲,成天上蹿下跳没个正形。就算小陈现在还是单身,他们两个也绝对不合适。凑到一起,那还能有好?怕不是天天鸡飞狗跳,上演全武行!”
“瞧你说的,”李爱华嗔怪地看了老伴一眼,“年轻人打打闹闹有什么?咱们家丫头虽然皮了点,但身手你不是不知道,利落得很。要不是你死活拦着不让她去当兵,说不定现在也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军官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整天没个定性……”
“她那叫身手好?那是瞎胡闹!”叶司令把杯子往桌上不轻不重地一顿,“无法无天,自由散漫,纪律性半点没有!这样的兵,上了战场不是给国家添乱吗?她不适合当兵,至少现在,远远不够格!”
老两口正就孙女的前途问题“交换意见”,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些。
突然——
“啊——!!鬼啊——!!!”
一声清晰无比、充满惊恐的尖叫,猛地从楼上穿透寂静的夜晚,直直砸了下来!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叶司令和李爱华同时愣住,对视一眼。
下一秒,叶司令脸色骤变,“腾”地站了起来:“坏了!是那丫头的声音!”他瞬间反应过来,“我晚上把大门反锁了,她肯定又回来晚了!进不了门,老毛病,爬阳台!她……她爬到二楼去了!”
李爱华也慌了神:“二楼?那不是小陈他们住的客房吗?这……”
“快去看看!”叶司令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担心的不是陈鹤——陈鹤的本事他太清楚了。他怕的是自己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孙女!陈鹤是什么人?那是真正从血火里淬炼出来的兵王,警觉性和反应速度都堪称恐怖。这黑灯瞎火的,一个陌生身影从窗户爬进来,陈鹤会作何反应?万一他以为是不轨之徒,下意识出手……
叶司令简直不敢往下想,他那个孙女虽然有点三脚猫功夫,但在陈鹤面前,恐怕连一招都走不过!
“丫头!”李爱华也急了,跟着老伴就往外冲。
两人急匆匆离开书房,快步穿过客厅,蹬蹬蹬上了楼梯。叶司令甚至没顾上穿拖鞋,光着脚就冲上了二楼。
客房的门虚掩着,里面灯光大亮。
叶司令一把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陈鹤站在房间中央,微微侧身,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应对任何方向的防御姿态。林雪安静地站在他侧后方稍远的位置。
而在陈鹤面前的地板上,坐着一个正捂着脖子、龇牙咧嘴、疼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的女孩——正是他们的孙女叶子。她瞪着陈鹤的眼神,简直要喷出火来,嘴里还不住地吸气,显然刚才那一下被制得不轻。
“爷爷!你来得正好!”叶子一看到叶司令,像是看到了救星,委屈和愤怒一起爆发,指着陈鹤嚷嚷,“我是你亲孙女啊!你怎么还帮外人?!刚才他差点把我脖子捏碎!他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在我们家?还占着我的房间!”
她的声音又急又冲,带着哭腔,更多的是不甘和怒火。
叶司令悬着的心猛地落了回去——还好,人没事,还能这么中气十足地吼叫。但紧接着,一股火气就顶了上来。他看着孙女那副狼狈又嚣张的样子,还有那一身格格不入的打扮,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不懂得敲门吗?!一天天就知道乱爬!没个女孩子样子!”叶司令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和浓浓的失望,“这下好了?吃到苦头了吧?!活该!”
叶子被爷爷劈头盖脸一顿训,愣住了,随即更加委屈,眼圈真红了:“爷爷!你怎么……”
“给我闭嘴!”叶司令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毛毛躁躁,成何体统!还不赶紧给我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这时,李爱华也赶到了门口,看到这场面,又心疼孙女,又知道老伴正在气头上。她赶紧快步走进来,拉住孙女的胳膊,柔声哄着:“好了好了,先跟奶奶下楼,有什么话慢慢说。快起来……”
叶子梗着脖子,还想争辩,但在爷爷冰冷的注视和奶奶连拉带劝下,终究还是被李爱华半扶半拽地拉出了房间。临走前,她还狠狠瞪了陈鹤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这事没完!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陈鹤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看向叶司令:“首长,抱歉。我实在不知道她是……下手可能没控制好轻重。” 他确实有些懊恼,如果早知道是叶司令的家人,他至少不会用那种对付危险分子的擒拿手法。
叶司令摆摆手,脸上的怒气未消,却对着陈鹤放缓了语气:“不怪你。这丫头……教训一下也好!一天天打扮得跟个精神小妹似的,疯疯癫癫,没个正形!是我疏于管教了。”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好了,没事了,一场误会。你们赶紧休息吧,打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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