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携手落座。
姜小花笑着说，“最近你我都忙，许久没能尽情畅谈。”
“今日咱们就先喝茶，然后在这儿把午饭吃了，不尽兴谁都不能走！”
宋娥也笑道，“你说今日要偷得浮生半日闲。”
“我已经把手头的事，能提前做的都做完了。”
“别说半日了，就是一整日，我也奉陪。”
姜小花知道宋娥喜爱清淡口味，点了一壶珠兰花茶，一套佐茶点心。
珠兰花茶不似茉莉、桂花之流香气浓郁。
这种茶花香淡雅幽微，更能凸显出明前绿茶轻浮明澈的香味。
点心可以单点，也可以图省事，直接点成套的。
姜小花选的这套适合两人对饮，有干果小碟三品，甜咸点心四碟。
雪花洋糖脆豌豆、金丝红枣、琼锅糖。
芙蓉花饺、枣泥缠丝酥饼、碧玉椰丝团子、鹅油葱香松仁卷。
伙计写了单子，很快就张罗来了一桌子茶水点心。
临走前说，“贵客慢慢聊，走廊上有人随时守着。”
“二位有什么需要，随时拉一下这根绳子就行。”
宋娥这才注意桌子旁边垂着一根绿色的丝绦。
丝绦下面坠着一颗龙眼大小的碧玉珠。
宋娥顺着丝绦向上看去，果然看见一枚金晃晃的铃铛悬在房梁下。
她兴味道，“过去我只听人说过这地方。”
“亲身经历了，才知道不仅大厅装饰的别有洞天。”
“主要还是这藏在各处的细节，才是真正的与众不同。”
茶楼为了让客人聊天私密，不被打扰。
听用的伙计不会像其他酒楼茶肆那样，直接守在雅间门口。
而是侯在走廊其他位置。
客人需要添茶倒水，也不用费劲的起身去门口叫人。
只需轻轻一扯桌边的丝绦。
铃铛响起，外面的伙计听见了，自会用最快的速度赶来。
此时无人打扰，姜小花拿出准备好的银票，从桌上推到宋娥面前。
“这是宋娘子的那一份佣金。”
宋娥看了眼银票的数额，又推了回去，“不对，你给太多了。”
姜小花微笑，“多亏了你的主意，助我抢在别人之前拿下铺面。”
“更何况，还省了不少钱。”
她再次将银票放到宋娥面前，“这都是凭你个人的能力赚来的。”
“本就是你应得的。”
这个理由，让宋娥无法再推辞。
因为姜小花是第一个真正认可她的人。
也是姜小花给了她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
所以当姜小花说“你是凭能力赚来”，对宋娥而言，已经不仅仅是一张银票的意义了。
是又一次的认可。
是宋娥个人的尊严和职业成就感。
她收起银票，向姜小花正色道，“多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一笔银子是宋娥赚到最丰厚的佣金。
足够她一家老小大半年的日常开销了。
宋娥的心情更加好了，与姜小花谈笑风声间，有意透露了许多坊间最新的商业消息。而且都是姜小花所感兴趣的。
譬如珍宝阁的四块红玛瑙全都卖出去了。
都是以黄金成交，价钱比当初第一块手把件还要高出许多。
就算如此，坊间的珠宝商人还在争相寻找类似品相的玛瑙。
价钱当然也是水涨船高。
据说珍宝阁的四块玛瑙有一块还进了皇宫。
但坊间传言有太多版本，具体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譬如，东市如今有几家胭脂店，几乎每家都有润肤用的面脂。
但大多数的货源都是相似的。
并且这几家生意都很稳定，暂时没有转让的消息。
譬如，姜小花新买的铺子对面，将要开起一家杂耍舞乐坊。
“杂耍舞乐？”姜小花很感兴趣。
“我之前就看见他们往里面搬了很多木料，原来是要搭舞台啊。”
“嗯。”宋娥喝了口茶，说，“不过那间铺子的买卖有些奇怪。”
姜小花咬了一口琼锅糖，嘎嘣脆。
她边认真地问，“怎么奇怪？”
宋娥说，“这家铺子事先并没有任何要改行的迹象。”
“要不然，附近好几家牙行，谁也没听说这铺子要转手的消息。”
姜小花蹙眉道，“我有印象，对面那家好像生意还不错？”
宋娥颔首，“相当不错。”
“所以我就奇怪，怎么会不声不响的突然转手。”
姜小花提出假设，“是不是店老板突发奇想，要改行了？”
宋娥说，“我起初也是这么想。”
“可打听了之后，才知道铺子的确是才做了买卖，换了主人。”
“原先的店老板拿了钱就举家搬离京城了，说是回老家。”
“别人问起缘由，他支支吾吾不肯说，而且……”
她停顿了一下，谨慎地凑近姜小花，“看上去像是受了某种惊吓。”
姜小花与宋娥对视，“你的意思是说，强买强卖？”
宋娥颔首，“有这个可能。”
她郑重提醒，“京城明面上看着，是光辉繁华。”
“但背地里见不得光的事儿，跟别的地方一样不少。”
“你以后开始做生意，少不得面对各种人，可不能大意。”
姜小花神色也凝重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
“能在京城这种遍地权贵的地方强买强卖。”
“说明此人要么地位高，有权力，或者有本事利用权力。”
“要么就是出手够黑，够狠。”
宋娥叹了口气，好心劝告，“所以对面那家店，你还是少打交道吧。”
姜小花反而笑着安慰宋娥，“放心，我只专心做生意赚钱。”
“绝对不会主动招惹他们。”
当然，如果对方敢惹事，那她也不是怕事的。
最后这句姜小花只是放在心里说。
她接下来还要提今日真正的重磅话题，可不能先吓着宋娥呀！
时间已经临近中午。
姜小花拉响了铃铛，让伙计进来点菜。
两人商量着点了四个清爽精致的小菜，外加一人一碗鸡汤银丝面。
茶水也没味了，姜小花让伙计另外换一壶金丝红茶。
红茶甘甜醇厚，饭后喝最合适不过。
万事俱备，就等饭菜茶水上桌。
姜小花笑盈盈望着宋娥，问，“宋娘子之前跟我说，牙行的男人们瞧不起女子。”
“你现在的东家对你也多有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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