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免有些愣神：“怎么能这般……”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形容那名主簿的词来，便收住了声，转而问道：“然后呢，想来会有人上述弹劾吧？”
“那是自然。”
洛以蕴点了点头，“不过这人只是个小县城的主簿，自然不需要陛下朱笔御批，只需要吏部处理就可以了。我万万是没想到，当时吏部许多同仁竟然说，这人积怨许久，忍不住把怒气撒在妻子身上也是人之常情，还说要从轻发落。”
余黛仪听了，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什么？合着被打的不是他们的女儿，说出话才这般云淡风轻吧。这人就算仕途不顺，会试久考不中也是他自己无能，把气撒在媳妇身上算什么道理？”
洛以蕴叹息一声：“当时我也是这般说的，可他们却还说，我对于那位主簿太过苛刻。若是吏部下的处罚太狠，保不齐他终身仕途都会受影响。我同他们据理力争了许久，甚至还举了本朝律例来同他们辩驳，可他们却举出了过往的例子反驳我，只说实际处理的时候，并不会像本朝律例明文规定的那般处罚得这般重。”
余黛仪气得嘴唇都抖了起来：“他们这也太没脸没皮的了……”
洛以蕴回忆起那天同吏部那几个老臣舌战时候的情形，现在都有些心有余悸，而后又道：“那日雍王殿下不在。好在他第二日过来之后听说了这件事，又听了我们几人的看法，便一力支持我的看法。所以我那天才能下了公文，直接将那名主簿革职且革除了功名，还勒令他同他妻子和离。”
听到这件事总算有个好结局，余黛仪这才松了口气：“好在还有雍王殿下在，这人合该被好好罚一顿才是。”
洛以蕴应了一声，又接着道：“那日之后，我常在想，那些吏部大人们对一个地方官打老婆，甚至打掉了牙的事情这般见怪不怪，还同我举了不少过往的例子表示这些人向来都是从轻处理的。若是我那日不在吏部，想来也不会对那个主簿有太过严厉的处罚，他的妻子可能还要继续忍受他的殴打。”
余黛仪听洛以蕴说到这里，脸上的神色严肃了起来，屏息等着洛以蕴的下文。
洛以蕴叹了口气：“当时太皇太后要挑选木兰书院的女子去参加官员考核的时候，我只觉得是证明我的机会，对别的并没有想太多。可现在我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深意，只有也有女子也站在朝堂，当一些女人遭遇不公的时候，才能有人站出来保护她们。毕竟朝中的官员都是男子，自然会更加偏向男人。”
她顿了顿，补充道，“甚至一个女人被丈夫殴打打掉了牙，在他们看来都是无足挂齿的小事，甚至不如她丈夫的前程重要。”
安静地听洛以蕴讲完这个故事，余黛仪蹙眉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是。”
当时跟着洛以蕴一起准备官员考核，她更多的是想摆脱同汝阳王的那门婚事。可现在，余黛仪也忍不住想起了自己这份官职真正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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